封面故事
每年中秋過後才亮起招牌營業的「大頭鴨薑母鴨」,主打「紅蟳薑母鴨鍋」的新鮮吃法,生意火熱,一路忙碌至三月底、四月中,天氣變熱才休息。如何經營一家店,老闆盧俊岳有自己在意的細節:「食材新鮮,客人基本都會買單。店裡的紅蟳跟附近水產店合作,我幾乎每天進貨,抓回來都很有活力,禮拜一店休時我一天要來檢查兩、三次,確保紅蟳都活著。如果看來已經沒力氣的,就要先處理,確保新鮮。」
對我來說,薑母鴨的必要條件——湯頭如何香醇,鴨肉如何久煮不爛,薑母如何辣暖肺腑——都是其次,各家有各家的擁護;但黃燈籠紅炭火,徒手端起陶鍋的老闆,和排在人行道騎樓間、那蹲下站起必須要用到一點臀肌力的低矮桌凳,才是薑母鴨之所以是期間限定,深深吸引我的地方。
「聽過逃冬(tô-tang)嗎?」雲林斗六「金池牧場」負責人楊政勳憶起童年,五十六年次的他描述隨父執輩趕鴨的場景,「把大概一、兩千隻左右的鴨子,趕上剛收割完的水稻田,藉著掉在田裡的稻穀餵牠們,也協助農田去除害蟲。」他笑說鴨子們都很聰明,放出去一次,第二天就知道路了。生動言談中,屬於臺灣養鴨的沿路風景,彷彿就在我們眼前歷歷展開。
雲林「元進莊」以養殖白羽紅面番鴨著稱,所養鴨隻供應脈絡廣闊。甫問世的「進興番鴨」,外觀上和既有番鴨並無二致,但在生長速度和體重方面則有飛越性提昇。易言之,進興番鴨是元進莊白羽紅面番鴨家族中,一支最頂級的延伸品系。
臺東「清亮生態農場」的薑農李清亮,他的前半段人生可謂早期臺灣「作穡人(tsoh-sit-lâng)」的縮影,年輕時除了務農,還兼跑各種工程賺錢,全年一刻不得閒。他的兒子李奇軍開玩笑說:「人家農夫以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爸是日出而作,日落繼續作。」李清亮因過度勞累,導致身體出現狀況,調養身體之餘,在朋友引薦下開始接觸有機食材,進而讓他決定踏上有機農耕之路。
宜蘭小農中,吳佳玲未必是最懂酒的一位,但她賣米酒的花招百出,確實很少有人超越。自稱諧星農婦的她,擺攤時會熱情招呼客人:「你應該有煮飯吧?」但現代人很少開伙,她就會改問:「那你會喝酒吧?」若客人沒喝酒,她還是鍥而不捨:「沒關係!要不要用酒來作菜?」在她使出渾身解數、說學逗唱一番後,有時候客人沒買米,卻帶了一支酒回家。
元福麻油是北港歷史悠久的製油老店,位於朝天宮最熱鬧的廟口,面對媽祖金身前香煙裊裊的香爐,店頭仍保留早期風格,連炒芝麻的鍋鏟都是從清朝留下來的。現任掌櫃是五十三歲的陳威任,他理短平頭,眉頭深鎖、一臉厭世,完全不走熱情服務路線,開口都會先嘆氣,然後操著臺灣國語說:「我講一句坦白的啦!」濃濃江湖味,只差墨鏡和一條金項鍊,就能喊他一聲:「大欸(tuā-ê)!」
選一間有溫度的餐酒館,沉醉一晚鬆弛的酒食吃喝。以美好味覺體驗結束今天的煩擾或匆忙,最是幸福。《鄉間小路》編輯部邀請Pan House Wine & Bistro主理人潘存懿,布一桌「微醺佐食」的地味餐桌,歡迎大家入座享受。Let’s call it a day. 溫柔善待自己,好好休息,明日生活繼續。
採訪這天,團隊提早抵達維尼推薦的「Yoi 酔」酒館。等候之際,隱約看見坐在店內吧檯前的客人不時對門口張望,不久,客人打開門對我們靦腆地說:「嗨,請進。」原來是剛從東京表演回來的「拍謝少年」吉他手維尼。我們這才驚慌相認,彼此招呼。進店後,維尼主動引介站在吧檯裡的老闆:「這是我的好朋友,小賀。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但這裡才開三年多吧,有時間就會過來這邊。」小賀安靜點頭示意。
「阿榮」余嘉榮回到高雄梓官開店前,先後在臺中、臺南做了幾年社工,也曾跟朋友共同創辦尋覓社區風土的工作室。後來他因家人生病返鄉,和在地居民混熟還一起熱血籌辦「蚵寮漁村小搖滾」,但持續經營社區相關工作的他,老是不在家,「村裡大哥唸我『怎麼老是在外面?』,剛好他買下這棟房子,叫我不要跑來跑去,在地方找事情做;不然就開個店烤蚵仔,一盤一百塊給客人配酒。」
「你看這支酒,那時候農友要上架真的很不順利,啊還有這支啦,討論好久,後來好不容易做出來了,結果他們沒搞清楚法規,吞了一張罰單⋯⋯」中福酒廠創辦人馬何增細數架上的小農品牌,眼神充滿愛憐,他記得每支酒背後,是哪個農夫的血淚。
國際知名的釀酒大師陳千浩,為釀造出心中理想的臺灣地酒,登高山入深海,不僅專注研讀歷史、親身探查教科書沒寫的風土文化,同時攜手農民,復刻釀造遺失百年的台灣地酒,拚命三郎般敢衝敢拚的根性,只為了孵化一個夢想:推動「臺灣地酒文化再生運動」。陳千浩以「釀酒」追溯臺灣土地的故事,將臺灣酒的迷人之處推廣至全世界。
這座土地與故事皆豐饒的島嶼,近年地酒大興,具在地特色的新創品牌與釀造所傾巢而出,與傳統酒廠各自林立,無論你是喜歡暢飲的啤酒客、嗜品烈酒的文人雅士,或最愛嚷著「再給我加點酒」的加酒青年,不問新陳、風格獨具的臺灣在地酒品,都能讓你找到獨一無二、專屬於自身的當代路線!
定置漁業為非移動式的被動漁法。可細分為九種類別,分別是:臺網、落網、待網、建網、張網、升網、棚堰、魚礁、石滬。其中,以落網漁具規模最大,也最為常見,亦即一般所知有「海上迷宮」、「海中陷阱」、「海裡的裝置藝術」之稱的定置漁場。定置漁網固定設置在沿岸海域、魚類洄游的路徑(又稱魚道)上,洄游魚群經過時主動進入,可定期收獲。
等候漁場漁船回航開賣前,問起乖乖為何會對漁業感興趣?她眼眉彎彎笑說:「我是臺南人。」同樣身為臺南人,我當下就懂了大半。臺南可是虱目魚的故鄉,鮮甜肥美到極致,只是十分多刺。「懂吃魚。」我心想。她隨後又道:「我爺爺很愛海釣,也喜歡帶我們探索漁港,比如去東港看鮪魚,家裡從小就把漁港當作出遊娛樂場所。」為了介紹全臺最大定置漁場「明發」,這次有請已成為漁場達人的乖乖幫讀者引路,讓她帶領我們,走一回海味豐盈的紙上導覽。
小犬颱風正待撲襲臺灣,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雨之北部,驅車奔馳前往新竹市。途中我們憂心風浪是否會過大,導致漁場今不利出海。電話聯繫時,那頭傳來漁場老闆鄭明發宏亮、自信的豪氣回覆:「我就喜歡風浪有點大,收穫才會好哇。」
「光榮定置漁場」的基地,就設置在石城港內。破曉的晨曦隱約在兩者之間折反繞射,悄悄灑落海面。颱風尚遠,海象無礙……頭城在地小說家連明偉在〈大海的贈予〉寫道:「東北季風南下,一波一波鋒面來襲,肥美剽悍的魚群就要來了。」當孟冬的東北季風開始壓迫潮水,石城漁港每年的「光榮時刻」,就此展開。
有道是:早起的鄉民有魚吃。
沒想到今天如此幸運,居然在石城遇到這尾穿梭在臺灣各定置漁場的大魚……哦不、是大魚生吃的行家啦……總之,在定置漁場遇到「在家做生魚片」本尊,真是太令人興奮了……就讓我們跟著ELI 的步驟,學習鮮魚處理祕技!
大山貓銜回破百公斤的丁挽和兩大箱漁獲, 一旁暫歇。殺魚室、小型冷凍庫具體而微,處理區的師傅們快速分類、顧客們各自看準出手,挑好魚就到一旁結帳。「這尾石喬仔,不是土魠啦。」黝黑膚色的黃建衛是東昌定置漁場現任主理人,身高超過一百八,若不搭配襯衫西褲,還真像個勇健的海腳仔。他一面幫客人秤魚、猛戳計算機寫收據,一面有條不紊應付我滔滔的問題。
花蓮市區建國路、復興街一帶小店錯落,是平日緩慢、放假時鬧熱的文青地段。距離已然是學子、旅人「記憶座標」的時光二手書店幾步路,七星潭東昌漁場家族第三代營運的餐廳,「定置漁場三代目The Fishery」就安靜隱身在小巷中。以海鮮為主題,營運理念包含生態、在地友善,就地取(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