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
我對食物有些小小執念,像是吃慣了澎湖麵線,就不太能接受其他軟軟爛爛的麵線。除了口感差異之外,最特別的便是澎湖麵線入口前的那一股鹽水香氣,很是誘人食慾。
「海風鹹鹹,晒出來的麵線不用加鹽」從小聽著阿嬤叨唸,一直以為是老人家節省,直到長大自己在臺北的小廚房開伙,被母親耳提面命煮麵線不要再加鹽,才知道煮澎湖麵線真的不用加鹽便已有滋有味。
小時候阿公很愛帶我從西子灣的渡船頭搭船去旗津,有時中午太熱就吃大碗公冰當午餐。從港務局退休的他曾告訴我,以前大碗公冰那邊是製冰廠,沒什麼錢的水手就自己帶著碗公去冰廠裝冰消暑。後來那一帶就自然開起了冰店,而且越做越大碗,巨大的碗公盛著尖尖的「冰山」擺在桌上,硬是比坐著的你還高上一些。
看著「滿山遍野」的水果,你心裡有了與平時吃冰不同的感受,此刻你彷彿成為一個挑戰者、登山者,要靠著撿拾路上的水果來征服這座五彩冰山。
在江浙餐館裡,一翻開菜單,便能見到菜色裡有「火腿」的蹤跡,像是蜜汁火腿、醃篤鮮、火腿蠶豆……用到陳年火腿的比例特別高,幾乎成為江浙菜的重要識別之一,只是不同菜色需求的火腿熟成程度不同,有的用「家鄉肉」(新腿)、有的則用陳年火腿。
有句話說:「唱戲的腔,廚師的湯。」不同菜系會用不同湯頭烹製菜色,江浙菜則會用金華火腿、老母雞熬煮成奶白色的金華火腿雞湯。
讀哈利波特的時候,常常看到裡面提到乳脂鬆糕。照字面上來看,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食物,曾以為是一大塊鬆鬆軟軟加上鮮奶油的蛋糕。到英國之後,才發現Trifle的真面目與鬆糕並無太大關聯,而是一種放置在透明容器內,由各種食材層層堆疊而成的豐富甜點。
剛開始與Trifle的相遇並不算浪漫,我灰頭土臉、飢腸轆轆的從學校回家,照常去宿舍附近的Tesco(平價連鎖超市)買晚餐食材,瞥到裝在透明大碗公裡的Trifle正好打折。
南門市場與我,經常保有一種亦近亦遠的關係。大學讀戲劇系,不時要到國家戲劇院看戲,與其相對的南門市場門面,再熟悉也不過了。然而自從有次入內逛了一圈,被物價嚇到的大學生,從此只上二樓吃「合歡刀削麵館」。
日治時期建起的「千歲市場」,歷經多次改建,在戰後更名為南門市場。自中國遷來的住民,將家鄉味帶來,各省老字號店家在此雲集,南門市場扎扎實實成了中菜基地。
今年又到了三年一科的「香科年」,在四、五月熱鬧整個臺南。傳承數百年的臺南香科,不僅神明出巡遶境別具特色,伴駕的文武藝陣更是有看頭。這段時間,境內居民與宮廟發動陣頭參加,遶境前還得苦練武藝數月,全體動員不分男女老幼一起開心的團練。
所謂「香科」,指的是「刈香」與道教「法事科儀」。臺南香科包括蕭壠香、學甲香、土城香、麻豆香與西港香,合稱「南瀛五大香」,舉行的日期與科儀不同。
輕量化必須捨棄上山烹煮的樂趣,帶上山的食物不外乎乾燥飯、能量棒、即溶飲品,講求快速、輕便、高熱量,進食這件事變得非常功利。
我第一次嘗試輕量化,是某次獨攀八通關山、大水窟山和秀姑巒山三座百岳,俗稱「八大秀」,通常需要四天才能完成。我規劃飲食,是以攝取有用的熱量及不製造多餘重量為目標,開出來的菜單不外乎是:早餐能量棒、午餐更多能量棒、晚餐乾燥飯。這種吃法在開始風行輕量化的登山界已是顯學。
在英國,尤其是英格蘭地區,每到星期天許多餐廳與酒吧都會供應星期天烤肉(Sunday roast)。這是一整盤由牛、豬、羊或雞肉,加上兩三種蔬菜(通常是紅蘿蔔、高麗菜與馬鈴薯),與蓬鬆柔軟吸肉汁的約克夏布丁(Yorkshire pudding)組合成的豐盛料理。既然都叫烤肉,顧名思義肉類都是烤製而成,配菜有時水煮有時一起烤製,並一定會淋上肉汁。
英國的烤肉相比臺灣路邊炭烤或是桶仔雞,顯得秀氣,直白一點也可說是清淡。
我出生以前,爸媽曾住在三民街附近,我卻遲至年近三十,才發現它的好(吃)。
傍晚,來到這當地人都親暱稱它「三民街仔」的小路,兩側攤販排得滿滿:燒肉飯、燒麻糬、燒馬蛋、意麵、黑輪、蝦仁羹、當歸鴨、粉圓冰、檸檬汁,露天小攤做食物不馬虎,動輒開業數十年,是不少家庭至少兩代人的共享滋味。
賣香菇雞湯的老闆,身材激瘦、頭髮蓬爆,緊身褲與白布鞋,和音響放送的迪斯可舞曲、英文老歌十分搭配。
澎湖人對於神靈的崇敬,從日常生活中的「石敢當」就能窺見一二。
老一輩的人敬天尊地,常以信仰的神靈作為規範行為的準則,漸漸養就人們對未知的恐懼,與敬畏大自然的態度。在澎湖四面環海、冬季風大浪高的特殊地理環境中,石敢當的存在,便是幫人擋去災厄。從現代角度來看,晚上太黑怕出門會危險,所以警告「亂跑會被鬼抓走」;冬天風大要小心,便在風口處建石塔提醒人們當心;不希望村民跑離村里太遠遇險,就在四周建造「五營」限定範圍等等。
自古蓋廟靠勸募,然而跟著白沙屯媽祖進香居然被「勸吃」,若不加以說明的話,大概要以為來到哪個夜市一路被推銷。
白沙屯媽祖年年到北港進香,據新聞報導,今年跟著「粉紅超跑」走的人特別多,將近十八萬人報名香燈腳(白沙屯拱天宮對進香信徒維持的傳統稱呼),創歷史新高。加上其他跟著走的信徒,一起跨越苗栗、臺中、彰化、雲林四個縣市,粉紅炫風帶起的流動實在很驚人。
前往塔塔加的第一天,天氣很好,山上已有管制,因為分岔路通往賞花勝地草坪頭,我們朝另外一條開去,繼續往阿里曼大哥指示的茶園方向前進,結果,一開始就走錯路。
車辛苦開進高草叢、坡度極陡的山路到達茶園,沒看到大哥,大哥說我們走錯了,跑到對面別人的茶園了,大哥要我們開下山再開過來,又指示了半天,終於走對路,大哥一邊在電話裡鼓勵我們:「加油快到了,我已經聽到你們車子的聲音了。」
臺中有一路一五三號公車,頭班清晨六點,我偶爾會搭這班車到谷關。週末搭這班車的幾乎都是登山客,很快就把整臺車塞滿。他們個個全副武裝,一包一杖,空間感往往比平時更窄小。
別忘了,人之間有一條線,幽微但明顯,無形卻燙手。
偏偏登山又有一種奇妙的效應,會讓邂逅的人模糊那條劃分距離的線。
那天我要走德芙蘭步道上東卯山。坐在靠窗位置,背包放在大腿上,鄰座是位目測六十歲左右的大哥。
連假期間,和友人們討論要不要去爬山,扔了兩座山進群組,一座是東眼山,一座是法鼓山;考慮到連假過後的開工,大家決定一起上法鼓山走走,感覺爬完腳不會太痠痛,是個放鬆的健行行程。
雖然我家在三芝山上,也一直聽聞過法鼓山,但從沒去過;剛好友人認識法鼓山的師父,就帶我們一起上山去走走了。
上山之前,我就聽過法鼓山長期推廣「植存」,想想,自己也來到經歷越來越多離別的階段,去預先做點功課也好。
七年前我隻身一人來到倫敦讀書做研究。初來乍到,對當地飲食地景還是一張白紙,街道上的各式連鎖超市與咖啡店名,對我來說都是新奇異域。在一片矇中,我漸漸能識別一些高出現率的店家,其中第一個認識的就是「Pret A Manager」。Pret在英國算是最常見的連鎖咖啡店,鬧區每三五步就能見到一家。
Pret專門賣咖啡、三明治與一些甜麵包或酥餅,以連鎖店的品質來說,用料與賣相算是非常不錯,便利與健康兼具。
對這張手繪薑母鴨看板按下快門的瞬間,我想起自己幾年前用一樣的角度拍過這攤位,「阿姨妳以前是不是賣過蓮藕?」過去看板上,阿姨自己畫了一條蓮藕,筆觸稚嫩而韻味十足。如今她改賣薑母鴨,「這隻鴨是我未來的媳婦畫的。」從蓮藕到薑鴨,有愛情正發生。
再次來到這兒,為的是帶小學生逛市場。永康市場對面就是永康國小,學校因此將只隔了一條馬路的市場納入教育範圍,邀請相關主題寫作者引領學生進市場走讀。
澎湖四面環海,漁業是早期居民的重要生計。而媽祖娘娘作為「海神」,自然成為澎湖漁民最崇拜、最信仰的守護神,就連市區地名也是因為坐鎮了「娘媽宮」而被稱為媽宮,繼而演變為馬公。
原先的媽祖宮曾經遭受荷蘭軍隊毀壞,但信眾們隨後齊心重建。康熙年間福建水師提督施琅帶軍來到澎湖,認為媽祖顯靈助其獲勝,所以奏請朝廷加封為「天后」,從此媽祖宮成為享有「每歲三祭,物用太牢」的廟宇,並更名為「天后宮」沿用至今。
到日本大阪旅行的時候,正好遇到「四天王寺」每月二十一與二十二日才有的集市,於是選日不如撞日造訪四天王寺。四天王寺在日本佛教史上地位重要,擁有三個甲子園大的面積,匆匆來去是逛不過癮的,我在這裡意外發現工匠與他的守護者。
西元五九三年,聖德太子創建四天王寺,本尊觀音菩薩,配祀四大天王,是日本佛教最初的官寺。說起聖德太子,到過日本旅行的人應該都不陌生,他被印在上一代萬元日鈔上,是重量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