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散步】找到最美的那片烏桕

烏桕葉最適合用來練習繪畫中的混色。

烏桕葉最適合用來練習繪畫中的混色。

文字╱攝影/插畫 黃瀚嶢

舊曆年前後,我開始在烏桕樹下徘徊,想找到最紅又最方的那片葉子,拍入手機,用LINE的簡易編輯加上個「春」字,做成年節可用的春聯斗方貼圖。

年關將至,烏桕貼出春聯,欖仁撒落紅包,榔榆掉下元寶——雖然古時中國人稱其為榆錢。而我認為行道樹能落下最像銅錢的,是羊蹄甲的種子,樹下滿地的一元硬幣。這些都是自小的過年印象。但到了手機年代,最應景的大概還是烏桕。

樹葉各有形狀,但如楓葉那樣多角多裂,終究特別討喜,烏桕葉片雖不凹裂,卻是罕見的菱形,有些成為鳶形,甚至接近倒三角——秉著對幾何造型的執著,每當發現最接近正方形的葉子,我就如獲至寶。

簡易的春聯斗方圖像。
簡易的春聯斗方圖像。

大學時,許多輸入法都打不出「桕」字,後來知道這已是簡寫,明朝的用字是「欍」,輕聲就音,更打不出來。雲林有個老地名「欍仔埔」,保留了這個古字。烏桕還有很多別名,例如瓊仔,老地圖上也有。古人還把烏桕也稱為楓,楓橋夜泊的楓,有一說就是烏桕。

或許會隨季節變紅者都叫楓,但烏桕的紅,卻是路樹裡少見的豔麗。不只冬季,烏桕連嫩葉也是鮮艷的桃紅。撇除春聯用途,我最喜歡還是多色交揉的烏桕葉,那顏色跨度,可從鮮黃、橘黃、火紅到紫紅,找到最紅的,翻過來又變成粉紅,更別說那些沿著葉脈變色的,帶著綠斑黃斑褐斑或黑點的,無須以科學角度解讀,純欣賞色塊,就賞玩不盡。

觀賞落葉,是我品味樹木相當重要的事。無論季節、動物食痕、土壤成分,全呈顯在在葉子上。季節轉換時,葉子會自發性的回收特定色素蛋白,使葉子展現不同顏色。時序記憶都在那裡,而葉子終會落下,向我們遞出一張張季節的色票。

烏桕的名字也有顏色。我想很可能源於其枝葉可以作為黑色的植物染。能染黑的植物不多,只沒想到所有鮮豔的顏色內裡,卻是黑色。

春節時的烏桕最為豔麗,但葉片也開始稀疏。
春節時的烏桕最為豔麗,但葉片也開始稀疏。
葉片開始變色時,樹冠上有種彩繪玻璃的質感。
葉片開始變色時,樹冠上有種彩繪玻璃的質感。

作者 黃瀚嶢

森林系畢業,自由接案,生態圖文創作者。作品包含兒童繪本《圍籬上的小黑點》與散文創作《沒口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