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文明野味
「我常常想,餵魚的快樂究竟來自什麼呢。也許一切關於餵養的行為到底都是為了餵養自身,無論填補的是慾望或情緒或其他的什麼。」——〈魚藻〉,林薇晨散文集《青檸色時代》
回一趟美濃,往往能拿回福袋般巨量的蔬果,放在冷藏櫃裡可以分批吃上兩週。挑菜時,偶爾會撞見一些來自南方的偷渡客,比如自冰箱的冬眠中安然甦醒過來的迷你蝸牛——大概是誤以為春天來了,小生物忽而從菜葉的皺褶深處爬了出來,溼潤地施施而行,緩慢伸出觸角,像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說:「天啊,這幾天寒流還真強。」
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的我非常迷戀閱讀野外探險叢林派的書籍,或許潛意識中已做好了隨時野放荒島的準備。我不確定荒島上會不會有浣熊,但《紅色羊齒草的故鄉》這本青少年小說描述少年與獵犬合作追捕森林浣熊,故事讓我愛不釋手,長大後,書中感性的橋段我記得的不多,卻對聰明浣熊的一項致命弱點印象深刻——牠們喜歡蒐集亮晶晶的東西,一旦拿到了便死不放手。獵人因此刻意在布置倒刺的樹洞裡置入閃亮物件,無法抗拒誘惑的浣熊其實只要放手就能逃脫陷阱,但牠們卻囿於執念,為了手中的寶物而斷送性命。
城市裡的麻雀變少了吧?其實自己也不太確定,好像在後陽臺的遮雨棚上偶爾看到,但認真想起來,因為沒有正眼看過牠們,實在不能確定鳥的身分。在一個充斥著龐然巨物的都市景觀中,麻雀的存在感被稀釋得非常薄。
我的父親長時間在動物園服務,有一天,好像是動物園正在舉辦某個重要的慶典吧,園裡架設了一座大舞臺,整排的電視臺攝影機早早架好等待轉播,園區洋溢著歡鑼喜鼓咚得隆咚鏘的氣氛,此時主管正忙著接待一群來訪的國外動物園使者,忽然來了緊急的電話:「喂!?……我好像聽到身邊有馬蹄聲經過!」「啊不好了,一隻斑馬跑出來了!」
不久前南下出差,順道回美濃。經過烈陽的連續轟炸,阿嬤家前方的一小畝田意志消沉,只有果樹像吸飽了陽光的蜜汁結實纍纍地撐場,地表上其餘能收成的蔬菜只有零星的茄子、長不大的青蔥與過老的番薯葉。
When pigs fly是老派的英文說詞,意指「我才不信某事會發生呢」,飛天豬的畫面比「太陽打西邊升起」的類似說法喜感多了。因此,如果有人說:「這位作者若能準時交稿,豬都會飛囉!」他真正的意思是:「這是無可能ㄟ代誌。」(以下開放照樣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