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人的療癒餐桌】粽子的逆襲

某一年包的芋頭粽。

某一年包的芋頭粽。

文字.攝影/Hsuan

我自小不愛吃粽子。身為臺灣人,不愛吃粽大概算是異端。我們家沒有親手包粽子的傳統,但從沒少吃過。每到端午前後,冰箱總會塞滿父母各方親友送來的粽子,諸如「母親同事的媽媽親手包的」、「爸爸同事買來的名店」。父母都是愛吃粽的人,不分南北款式全都笑納,獨我看著粽子山是暗暗叫苦,煩惱接下來不知道要連續幾天都吃粽子。

端午之外的家庭旅遊,父母也時常興匆匆找粽子來吃。母親老家在高雄,南下探親指名要吃菜粽,那包滿花生的白米粽,父母津津有味大啖,我避之唯恐不及。又全家經常造訪某外省菜小館,父親最常點的是包著一大塊半融化三層肉的湖州肉粽,我是從來沒吃懂。印象更深的是,直到最後,母親生病住院,父親連在醫院合作社熟食部也喜歡買粽子來吃。這愛吃粽子的基因,我是一丁點也沒遺傳到。

在所有吃粽記憶中,唯有一次大考前我媽弄了一桌「包中」,是印象中最好吃的。裡頭材料極簡,香菇、菜脯、雞肉,約莫是職業婦女在有限時間中能伸展的極限,但也碰巧把我不喜歡的元素都拿掉了。我是不記得後來到底有沒有「包中」,但倒是記得終於吃到一顆我喜歡的粽子。

移居倫敦的第一年端午,明明在臺灣最怕看到粽子,但還是買了粽葉與糯米,靠著網路教學影片包了一串自己的粽子。粽子這東西,近幾年南北之爭吵得凶,到底還是在爭自己家的最好吃。我是不想與人爭,自知我的粽子以臺灣標準來說是不三不四。沒包滷肉,倒是包了香菇、滷蛋、魚丸、菜脯與蝦米。糯米摻點紫米,炒過之後又水煮。日本與泰國室友嘗了之後大讚,連吃好幾顆,我自己也覺得好吃,但就是沒膽拿出來給臺灣同鄉分享。後來幾年我發現,雖然在臺灣粽子地緣之爭炮火隆隆,但出了臺灣只要有粽大家都珍惜,哪裡還管得著是南是北,只要是臺就好。

PROFILE

Hsuan 歷史與飲食人類學學徒,目前定居倫敦,以餐廳為田野。經營IG與臉書粉專「蛋糕說話時,屑屑請閉嘴」。

包粽的餐桌。
包粽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