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如果 乘載母愛與大地共生的美味酪梨

左岸幸福莊園_楊金坤、李香芬夫婦、長女楊子賢

文/范雅茹 攝影/梁偉樂

酪梨,又稱「幸福果」,也被譽為「森林中的奶油」,富含高營養價值,口感如乳酪般滑順。隨著養生、健身的風氣,帶動低碳、生酮等新飲食法的崛起,酪梨成為健康飲食的新寵。

臺南大內是臺灣酪梨的大產區,這一波熱潮之前,「左岸幸福莊園」主人楊金坤、李香芬夫婦已在土地上耕耘好幾年,以自然農法著稱,出產有機的美味酪梨。來到位於曾文溪畔的果園,一行人下車推開鐵門,家禽們便簇擁到主人身邊,以震天響的叫聲表示歡迎。

多元品種平衡人力 產季長達半年

連日的大雨終於暫時雨霽天晴,果園裡溼潤的草皮像鋪展開來的綠色地毯,碧草如茵的土地上種植著多個品種的酪梨果樹,一些果實累累,另一些正在休生養息。大鵝們搖搖擺擺、成群結隊在果樹間散步,除了酪梨,園區還兼種一家人喜歡的水果,顯現出多元的生態。

會種植這麼多品種是有原因的,夫妻倆擁有兩座果園,共計2.5甲都是由一家三人照料,李香芬說明:「一般大農是以大量栽種少數品種的方式,大約3週到1個月,一個品種的產季就會結束,我們人力有限,無法在短時間內負擔大量作業,便刻意將品種的採收期分開。」果園內早生、中生、晚生的酪梨共30幾種,較穩定、有供販售的為12種,在臺南早生的品種從端午節就可以採收,一直到隔年1、2月,由品種「哈斯」和「平克頓」將為期半年的酪梨產季畫上尾聲。

「我們會看哪個地方有空位,先將實生苗種下去,等到隔年哪個時段有空檔,就嫁接那個時段的品種,每年都會做動態平衡。」楊金坤分享:「今年乾旱,又突然強降雨,乾溼太極端果樹會受不了,容易落果,今年的收穫就減少4成。」錯開產季的管理方式,目的是緩和採收、出貨、銷售的壓力,也可以分散生產風險。

酪梨_粗皮_品種
臺灣栽種的酪梨品種眾多,依產季大致可分為早生、中生、晚生,圖為「粗皮」品種。

紀念母親的愛 回鄉延續果實的滋味

聽著楊金坤一家人如數家珍地介紹果園管理的方式,其實他們都並非務農出身。楊金坤早年北漂好幾年,退休前從事科技業;長女楊子賢更是從小在都市長大,臺南老家是個每年春節會回來拿紅包的地方。夫妻倆會回鄉承接果園,是為了懷念母親,也療癒自己。

從前母親會在老家種植兒孫們喜歡吃的水果,每到酪梨、柳丁成熟的季節,母親就會叫大家回來摘。十幾年前的納莉與莫拉克颱風,大水常常淹到一層樓高,不但摧毀了果園,也帶走了母親。

李香芬回憶:「當時回來並不是想要務農,是因為很傷心,以前婆婆在的時候太幸福了,總是有新鮮的水果。」母親離開之後,一家人常常回到臺南,到果園走一走,照顧剩下的十幾棵酪梨樹。因農務繁雜,李香芬先一個人搬回臺南長住,「當時也不知道是否能做得起來,又那麼多天災,心裡完全沒有底。」5、6年前楊金坤申請退休,夫妻倆一同經營果園,並漸進買下周邊的雜林地,慢慢整理成現在果園的模樣。為學習專業栽培的技術,他們砍掉重練學習新知識,去上課、詢問前輩、上網查詢資料、長期觀察生態,終於在產量上有了實質的回報。

左岸幸福莊園_楊金坤
因為懷念母親,楊金坤夫妻倆回鄉承接果園,同時也療癒自己。

用媽媽種給孩子吃的栽培方法

圍坐在前庭,聽李香芬說果園故事,家禽們在一旁湊熱鬧,楊金坤好氣又好笑地說:「原本前庭有種漂亮的草皮,池塘裡也有荷花,但是都被鵝吃光了。」然而這群貪吃的鵝可是自然農法的好幫手。

「我們一開始沒有立定偉大的理想用自然農法,這其實是家裡面『媽媽種給小孩子吃的方法』。」從除草到疫病防治都需要親力親為,這幾年也慢慢抓到生態平衡訣竅。李香芬分享幾個方法:

一、放養家禽:果園中以雞鵝共生的方式幫助雜草管理與蟲害控制,產生自然的食物鏈。

二、草生栽培:園區的草皮主要是「類地毯草」,它們低矮、生命力強,種草皮可以抑制其他雜草生長,讓整體環境比較通風,也可以穩定土壤溫度,草相太複雜反而容易躲小蟲子。除此之外,酪梨主要授粉媒介為風媒與蜂媒,只靠風會有授粉不良的情況,3年前與苗栗區農業改良場合作,為蜜源植物的實驗農場,蜜蜂在這裡繁殖有了加成效果,為果樹打造更好的天然環境,協助授粉讓果形更漂亮。

最怕遇到果蠅和椿象 混植分散染疫風險

開始務農時,酪梨的不良率很高,病蟲害曾讓他們吃足苦頭。「我們只能靠套袋,所以包果粒的時間也比慣型早很多,這是自然農法比較費工的地方。」東方果實蠅和椿象對酪梨是嚴重的蟲害,「如果被這兩種害蟲盯上,就沒有了,牠們會把酪梨吃到千瘡百孔。」楊金坤說。「椿象會將卵產在葉面,尤其是產量越多的果樹越要注意,要勤於巡視,最好是卵尚未孵化時就將葉子摘掉,一網打盡。」除了人工防治,果園裡的小雞也是控制蟲害的功臣。「以前拆套子都會有一堆黑螞蟻,很討厭,小雞就會跟過來吃,慢慢的黑螞蟻就比較少。」透過對生態的觀察,他們持續嘗試更平衡、更省力的管理方式。

果園內也會盡量選擇不需要噴藥,只要用心就能照顧好的水果。「我們也種紅毛丹,它也不需要噴藥。酪梨種那麼多,擔心有一天會崩盤,要分散風險。」楊金坤未雨綢繆地說。「各種果樹混種病蟲害比較不會那麼猖獗,基本上自然農法或有機,除非是設施栽培,不然大部分都會混種。」李香芬補充。

家禽_雞
養家禽和種草皮是因應雜草及疫病的好方法。
左岸幸福莊園_咖啡_黃金果
除了酪梨,左岸幸福莊園也種植咖啡、黃金果等作物,分散酪梨崩盤風險,同時降低果樹群體感染病蟲害的可能性。

酪梨後熟不易掌握 兒女協助售後服務

兩、三年前,左岸幸福莊園正在申請有機標章,希望新的消費者能夠藉此快速了解水果品質,加入有機有許多瑣碎的行政工作,為分擔父母的工作量,在臺北工作的長女楊子賢辭職搬到臺南,白天協助父母處理農事,其他時間便處理訂單、接洽通路。

左岸幸福莊園_酪梨_李香芬
李香芬和家人利用不同品種酪梨採收期各異的特點,讓採果工作分散在整個年度,避開單一品種同時採收而造成的人力短缺。

還在臺北時楊子賢便協助販售酪梨,最初是透過臉書小農社團宣傳,或讓臺北的朋友團購,隨著產量漸漸提升,便與電商平臺合作,接觸更多消費者。一些老客人也會透過臉書粉專直購,子賢也發現今年銷售的特殊現象:「今年多了不少新客人,可能因為疫情大家習慣網購有關。」

酪梨有後熟的特性,抓準酪梨的賞味期需要一定的功力。「酪梨後熟的時間跟溫溼度很有關係,還沒有後熟完成,基本上在臺灣的品種是不能放冰箱的,不然會無法後熟。酪梨完熟之後,肉質軟化速非常快,真正好吃的時間只有一天。」為了讓客人累積對酪梨的認識,學會辨識酪梨熟度,今年出貨時會貼心地附上說明書,標示品種、保存方式、辨識熟度和簡易的品嘗方法。

左岸幸福莊園_楊子賢
為了分擔父母的工作量,長年在臺北工作的長女楊子賢搬到臺南,協助銷售與農務。

籌畫跨入休閒農業 與遊客共享「左岸」哲學

近午,楊金坤切了一盤盤水果與我們分享,坐在小凳子談天、品嘗土地的恩賜,周邊綠意環繞,圍籬上紫花長穗木綻放著花朵,如一幅閒適的鄉間風景畫。

子賢說起果園的未來計畫:「近年想轉往休閒農業,回來第一年有上相關的課程,了解相關法規與設施,也曾經申請農委會的『特色農業旅遊場域認證』接待參訪團。」以自然農法的角度看來,果園若開放遊客隨意進入,可能會干擾植物、生物生長,他們預計將果園通往河堤之間寬廣的綠地,規畫成遊客的活動空間。

李香芬帶著我們散步到河堤,遼闊平坦的綠地有林蔭,很適合露營,南瀛天文館就在附近,夜晚若天空澄澈可以觀星。回顧一路走來的過程並不容易,13年前這裡還是荒煙蔓草,「以地理來說,我們的果園在曾文溪右岸,之所以會叫『左岸幸福莊園』跟我們的精神一樣,在艱苦的環境中鮭魚返鄉逆流而上,精神層面上,這裡是我們的左岸。」從前因水患頻仍看不見前景,他們挺過了天災與傷痛,種植出美味純淨的幸福果實,如今漸漸看到曙光,一家人將果園打造成適合生活的地方,未來,他們也希望可以分享這一片自然環境,給更多喜歡這裡的人。

酪梨最佳賞味期_果肉金黃_邊緣帶點綠
酪梨有後熟的特性,完熟後的肉質軟化速度非常快,最佳賞味期的酪梨果肉金黃,邊緣帶點綠。

更多內容請見《豐年雜誌》2021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