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阿不:每天的生活,都是一場流浪

文/曾怡陵 攝影/陳家偉

穿過中國滇藏線的無數峽谷、走過江西的古村,在每次漫無目的的行進間,風景帶來的觸動盈滿胸臆,卻也理性思辨旅程所見,黃阿不說:「更重要的是親身感受不同的生活樣態。」即使遭逢女友自殺身亡的生命變故,他仍然前往雲貴高原探索少數民族的生死觀。流浪之於他,是完成生命拼圖的過程,回望人生,他發現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看見。

黃阿不本名黃鵬錡,當過葡萄酒業務、旅遊記者、農夫和咖啡講師,現在的他沉醉在茶道與香道的世界裡,偶爾做麵包、植物純露、藥草膏⋯⋯,「人生沒有既定規則,一切只能親身實踐。但歸根結柢,我最有興趣的還是人活在這個世界的方式,人若要活得好,就不可能忽視大自然,因為我們吃住都仰賴土地的供養。而人生是從生到死的過程,我教過幼稚園、國小和國中,去過高中和大學演講,也在社區大學教課,日常接觸的獨缺臨終者,那到底將死之人是怎麼活的呢?」

他透過《我願意陪伴你:點亮生命的九堂課》一書認識安寧照顧,查詢相關課程時發現蓮花基金會剛好有開課,幸運報上最後一個名額。那時正逢雲門舞集「流浪者計畫」徵選期間,他想起過去曾看過湖南土家族特殊喪葬文化的報導,一直想親眼看看,便報名參加。

與死亡相伴的艱難旅途

黃阿不的成長過程中沒有太多接觸死亡的經驗,但就在開始學習安寧照顧的一年內,他陸續經歷二伯父心臟病發、父親被診斷為癌症末期、女友燒炭自殺的打擊,2013年進行流浪者計畫時,他已不是死亡的旁觀者,必須在各種難以平復的情緒起伏中,反反覆覆咀嚼死亡的滋味。

此刻,在新北市林口尚未裝修好的店面,就著骨董鐘的答答聲響,黃阿不的臉罩在暈黃的燈光裡,將茶水注入一只精巧的杯子。記憶彷若茶水,從杯底逐漸攀升,「那趟流浪應該是這輩子最艱難的一次旅行,每天都在耍廢,我帶著女友的照片,終日在街上晃過來晃過去。」兩個月中,他踏遍湖南、貴州和雲南的大街小巷,從客棧老人、路上巧遇的土家族人口中,點點滴滴收集關於死亡的觀點。

在貴州郎德上寨,當地的老人告訴他,喪事代表死者圓滿地走完這一生,是喜事;在瑤山古寨,喪家則會殺牛並焚燒農耕工具,當地人認為死後世界跟活著沒什麼兩樣,還是得踏實地過活,「他們對生存沒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對比我們的習俗,我們會燒樓仔厝、直升機、丫鬟⋯⋯,為什麼?因為慾望,我們都在求得不到的東西,這才是真正辛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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