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 小令
阿伯的本名顏永興,跟我父親是同輩的親戚,因為要寫茶專欄的機緣,在父親居中聯繫與陪同下,終於第一次見到這位長輩。
阿伯的茶園總計約有三甲,分散在石碇區的幾個地方。拜訪當天,他帶我們彎入水底寮的一個小岔路口,看看其中一處離路邊比較近的茶區。為了改善土質,阿伯使用合法範圍內的有機肥,主要成分是米糠跟麥麩。
問到阿伯當初是怎麼想要種茶跟做茶,阿伯說:「原本是看到自己的爸爸做得很辛苦,想幫忙,後來對茶很有興趣。」阿伯補充,如果對茶不夠有心,只是當一個工作,很容易遇到困難或挑戰就放棄;譬如天氣不好就不做,或是夏天很晒不想做,甚至開始做茶的流程,常常需要兩、三天都不能睡覺;若不夠堅持,根本沒辦法做下去。
阿伯說,茶要做好一看天氣,二看做茶人的技術跟態度。他認為學習做茶的功夫,只跟一個師傅學是絕對不夠的,有機會他就去觀摩別人做茶,發現即便是同一款茶,不同人會有不同的想法與作法;雖然最後還是要靠自己體會,但阿伯認為:「做茶跟做別的都一樣,重點是有興趣,否則你的心無法融入。」
聊到種茶的辛苦,不外乎是農忙期,採茶的人手很難找。阿伯說,八○年代家庭人口多的時候,可以透過家庭式分工,支持農忙時的人力需求;現在,他已經改成用機械採收茶葉(簡稱「機採」),反而覺得機採的品質比手採的平均,穩定且速度快,一個小時可以採五百臺斤,幫助他抓緊好天氣的時機,抗衡多變的北部天氣。
「現在科技發達,連做茶都有室內空調控溫。」阿伯說,以前做茶是做到天光,天光才炒茶。
早期的製茶環境,沒有現在機械化的普及,反倒培養出他的耐性。阿伯說,把茶賣到茶商那邊其實已經沒剩什麼利潤,就算會做茶也活不下去;他曾聽過有人因為做茶太累,為了提神吃違禁藥物,最後就去了(做到沒命竟是真的)。
然而,阿伯仍然維持經營茶園,是因為還有爸爸以前的客人會回來買茶,順勢就繼續做。
阿伯做的茶品有綠茶、包種、蜜香紅茶、東方美人等。當我問到哪一款是推薦的,阿伯的態度開放,認為每個人偏好的口味不同,他才會推出不同製法的茶品供選擇;然而,即便阿伯選擇慣行農法經營茶園,茶樹生命力稍短,但當我們走進阿伯的茶園,看到一處休耕中,另一處是近期剛種下的新茶樹苗,阿伯也仍能如數家珍跟我們介紹。
不同品種的茶樹樹苗,價差在二十元到六十元間不等,單棵聽起來要價數十元,但還未計算茶樹成熟至採收前的其他額外成本,以及一買就需近百棵的數量,也是不容小覷的一筆支出。
作者 小令
景美人,一九九一年生。臺東大學華語文學系畢。專職侍茶數年。著有詩集《日子持續裸體》、《今天也沒有了》、《在飛的有蒼蠅跟神明》、《監視器的背後是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