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場臺灣茶葉史 看見臺灣茶價值

2021年新象春季競標拍賣會中最貴的臺灣茶,拍出定價新臺幣45萬元的「2019年新竹縣東方美人評鑑比賽黃金一條龍2兩裝2罐」。」(圖片提供/新象藝術)

文/蕭秀琴

拍賣農產品不稀奇,但把農產品當成可以蒐藏的精品來拍賣,最知名的是香港人拍普洱茶,今年臺灣新象春拍鄭重的把臺灣茶端上檯面,從年份、產區、種類、工藝各個層面都有所關照,從一場茶拍看一段臺灣茶的歷史。

昨天(11日)這一場拍賣,拍出定價新臺幣45萬元的「2019年新竹縣東方美人評鑑比賽黃金一條龍」2兩(75克)裝11罐,最難得、數量極少的2019和2020的「六龜野生山茶國有林喬木山茶」5罐全部拍出,年份最久的茶有70多年的歷史,也拍出了「1959年的台灣老龍井」2斤1罐3萬元。

將自己蒐集到的茶都喝過一遍的茶拍策展人嚴慧玲說,茶拍的目的雖然是蒐集精品稀有性的概念,要能做到蒐藏保值品的價值,但是茶葉終究是農產品、是一種食物,更要做到可以自用也可以送人,她希望最終要能喝到肚子裡,而不是做其他用途。

拍賣臺灣茶以散茶為主,不同於以茶餅製作的普洱茶,在拍賣前一天舉辦了試茶活動,就算是70幾年的茶仍然可以試,參與茶拍的訪茶人蔡惠媛說,能夠喝到70幾年的老茶是一件難得機會,「老茶經過陳化,沒有強勢的氣味,喝起來很舒服,很濃的濃郁溫潤口感,雖然沒有香氣,但有中藥味又不像喝中藥般的口感,溫和不澀,看起來是深褐的藥色。每一款茶各自有其特性,有時是人蔘味、有時有酸味,非常的特別。」

1959年的台灣老龍井。(圖片提供/新象藝術)

70年前的食物還可以吃嗎?有陳年普洱茶的前例,臺灣老茶的價值在這一場茶拍中呈現了手工藝的精巧、保存得當,以及自然環境孕育的茶氣,可以造就物產的恆久性。像是1950年代的「坪林文山包種茶」超過70年,而1959年「台灣老龍井」1200克拍3萬元,代表的是50多年前臺灣的土地沒有施肥、灑藥,保有地質的能量,經過時間的「老化」,呈現出複雜溫潤的口韻,因此有「老茶」是失落精神的具體代表物產。

又像另一款同樣價格的「1960年老文山藥香味」是傳了四代的十方茶緣茶行的蒐藏品,石碇茶區的文山包種茶以青心烏龍、發酵20%以內,焙火一分,說是最早臺灣茶外銷的主力也不為過,大規模栽種的歷史上溯清領時期,超過半世紀的陳化,仍然是藏家的心頭好。

2010年冬季比賽茶凍頂烏龍茶特等獎。(圖片提供/新象藝術)

從產區可以追溯植栽的歷史,但臺灣茶另有一條歷史的軸線——比賽茶,從鹿谷農會出發的凍頂烏龍已等同臺灣茶的印記,後起之秀是臺三線上的桃園、新竹的東方美人,就有人說東方美人是為了比賽而誕生,也因為這一條軸線,讓嚴慧玲得以推出全世界絕無僅有的「一條龍」茶拍,她笑說,有數字癖的人喜歡玩數字遊戲,從第一名到自幾年起的特等獎、頭等獎第一、第二……全都有,「橫向的是獎別、直向的是年份」,這次臺茶定價最高的是「2019年桃園市全國東方美人評鑑比賽一條龍」和「2019年新竹縣東方美人評鑑比賽黃金一條龍」,尤其是後者,以數量來看11罐每罐75克,從特等獎、頭等獎1到10蒐羅齊全,45萬元。

餐飲界有到處比賽的臺灣之光,在各領域中資格最老的首推製茶工藝,是藝術品才能進入精品拍賣,像是這次有老茶師張添福的普洱茶,但他最早起點是把臺茶當做藝術品製作。這次他的2007年「老吉子西雙版納班章古樹青餅」一筒2片,以100萬元拍出。

臺灣的製茶技藝,以早期的烏龍茶和條形的包種茶為代表,另一項是木柵鐵觀音和半球形的包種茶。後起的鹿谷「凍頂烏龍茶」在1976年鹿谷鄉農會舉辦第一屆凍頂烏龍優良茶競賽之後,到80年代凍頂烏龍的鼎盛時期,在春、冬兩個茶季,搶茶的茶商把茶區擠爆,也留下許多創高價的歷史性紀錄,留存至今仍然搶手,像是僅存的「2010年冬季比賽茶凍頂烏龍茶特等獎」1盒300克拍15萬元。

2020六龜野生山茶國有林喬木山茶。(圖片提供/新象藝術)

這次最稀少的是六龜國有林的野生茶,也是臺茶中唯一的臺灣原生種,除了原料難以取得的稀少,更有製茶工藝上要更上一層樓的困難,喬木種的臺灣山茶並不是被馴化的大眾口味,一般人嫌苦澀,這幾年來經過青年返鄉追求精進的技藝,以紅茶與青茶製法反覆練習,才在國際比賽中獲得肯定,這次只有5罐、一罐600公克的數量。

這場茶拍以一舉即拍的方式舉辦,亦即喜歡就舉牌、一口價,第一舉的人就可以把拍品帶回家。嚴慧玲說,大部分都定在300克15萬元上下,這個方式的前提是嚴謹的策展與對專業、追求茶藝的自我要求,例如,每一個品項都有策展人、茶藝師喝過,到茶區田野和製茶師訪談,過濾並抵擋想要透過拍賣標定物件的拍品,因此,要有對拍品價值鑑定的知識與協商能力,嚴慧玲說,其實心願很小,只是想把臺灣茶的話語權留在臺灣這麼簡單。畢竟,透過拍賣可以讓人得以認識臺灣茶的價值。

農傳媒專欄作者/蕭秀琴
本文作者為豐年社主筆,著有《料理臺灣》《植有武威山茶的小屋》《精油日常》等,計9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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