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針花海到滿天星斗,富里六十石山「金星」遊程很吸睛

花蓮六十石山的金針花海,每年總吸引大量遊客朝聖,十多年前,他們曾面臨中國低價劣質金針威脅,以及二氧化硫超標打擊,痛定思痛發展無硫金針,之後為了因應加入WTO農產品開放衝擊,推廣花季觀光,如今六十石山金針供不應求,暑假房間連平日都客滿。然而遊客對六十石山印象都停留在金針花海,淡旺季落差大,「兩個月收入要撐10個月」。
今年每戶民宿業者自掏腰包上觀星課,發展社區觀星之旅,花蓮富里鄉農會也推出多項農村旅遊行程,串連六十石山和周邊農村景點,持續展現出如金針花般強韌的生命力。

危機中重生的金針產業

花蓮玉里赤柯山、富里六十石山、臺東太麻里,由北到南開出臺灣最美的高山金針,其中六十石山和赤柯山上主要的居民,大多是在1959年八七水災後,分別從雲林和嘉義移民過來的閩南人,許多六十石山門牌上仍可見「雲閩」二字。

六十石山海拔約964公尺,不易儲水,正好金針是非常耐旱的作物,可以適應艱困環境,且抓地力不錯,適合緩坡地水土保持,加上可以入湯、藥用,頗受臺灣民眾歡迎,一斤可賣到4、500元,在雲閩農民口耳相傳之下,金針漸漸爬滿了六十石山。誰也沒想到,燦爛的金針產業竟在90年代一路走下坡。

1998年,爆發金針二氧化硫超標,引發民眾恐慌,原來農民為了保持金針鮮豔、延長保存時間,烘乾時使用亞硫酸鹽,但因早期資訊較不發達,部分農民缺乏食安概念,添加過量,打壞六十石山金針聲譽,當地農民、前臺灣金針協會理事長黃綉娥還記得,當年做一斤賠一斤,還得借錢支付工資。

當地農民、前臺灣金針協會理事長黃綉娥,對當年爆發金針二氧化硫超標景況仍記憶猶新。

狠狠跌了一跤的金針農開始有危機意識,黃綉娥的商店裡,貼著一張已經褪色的「安全金針」標語,「那是很久以前貼的啦,但現在我們已經不講安全,直接發展無硫金針。」黃綉娥說, 安全指的是添加二氧化硫,但沒有超標,無硫則是完全沒添加,加了二氧化硫的金針會軟化,10小時就可烘600公斤,無硫金針因為沒事先軟化,無法堆疊,30小時只能烘出200公斤。

當地農民一度認為發展安全金針就好,但後來下定決心,要做就一次做好,直接推無硫金針。黃綉娥向政府爭取經費買烘乾機,用公版外包裝,打造六十石山無硫金針共同品牌,每一個袋子上都貼著「台灣金針標章」,添加物檢驗全部合格。

無硫金針看起來黑黑的賣相差,有些消費者以為是劣質品,黃綉娥和當地農民只得四處奔波,到賣場、展售場推廣,教民眾怎麼煮無硫金針,標準術語是這樣的:煮金針就像在泡茶一樣,用熱水泡30秒,重複兩次,至於熱水要多燙?就看你平常泡泡麵的溫度是多少。流利又生動的介紹,還吸引購物專家邀約當主持人。

在當地農民努力下,六十石山的金針價格漸漸回穩,今年因為夏季缺水,產量不好,批發價從一斤近300~400元,攀升到500元以上,不過最讓黃綉娥開心的是,當初的堅持看到成果,「去年我們六十石山15件金針抽檢二氧化硫,全都沒檢出殘留喔!」

下一個挑戰:除了金針之外,我們還有什麼?

除了改作無硫金針,食安事件後金針乏人問津,當地也開始思考,除了賣金針還有什麼出路;金針只要開花就沒食用價值,當時正值2000年加入WTO農產開放衝擊,花蓮縣政府推廣休閒農業,提出「三三三政策」,3成金針留著開花,3成曬乾賣,3成用鮮蕾販售。雖然鮮蕾市場不如預期,但金黃色的花海帶來不少遊客,誰知好景不常,2000年8月碧利斯颱風,一夕打壞農民希望。

六十石山金針農胡愛英想起當年那場風災還餘悸猶存,「當時我們這邊房子幾乎全倒。」不過他話鋒一轉,「我們打倒手骨顛倒勇啦,剛好大家的房子都趁這時改建,轉型做民宿、觀光。」

雖然改建了,不過相較南投清境農場、臺中梨山等過度開發的風景區,六十石山還保留著山區農家的質樸簡單,但天生麗質藏不住,隨著網路普及,一張張美麗的金黃色地毯照片,吸引大量遊客探訪,7~9月花季期間一房難求。

然而觀光客也帶來喧囂和破壞,年年傳出車禍,遊客採花兼踩花,擅入私人田區,雖然花蓮縣政府從2011年起補助農民留花,但遊客仍不聽勸,黃綉娥說自己在旅遊旺季時很少上山,不是怕人擠人,是因為太多人踩踏「看了會傷心」。

許多民眾不顧告示牌,闖入私人田地。

過多人潮更讓水源缺乏的問題雪上加霜,太麻里、赤柯山也在後追趕,加上一年只有兩、三個月觀光旺季,讓當地居民不得不思考:除了金針,我們還有什麼?

由當地農民、業者組成的六十石山永續發展協會,今年開始討論如何發展非花季旅遊。六十石山家戶少,沒有光害,離市區也不算太遠,盤點資源後,居民決定推出觀星行程,除了申請政府經費,每戶人家還自掏腰包2千元,請專業人員開觀星、萱草手抄紙課。

胡愛英隔了幾十年再度成為學生,笑著說自己記憶力沒年輕人好,只能認出夏季大三角、牛郎、織女、天津四,問他為什麼做了這麼久還想轉型?他回答得直接:「想讓兒子回來接啊!」

六十石山永續發展協會理事長林俊傑說,希望透過觀星、在地解說導覽,讓遊客更深入認識六十石山,也灌輸不要亂踩花的觀念;同時,未來也要進一步加強內部管理,整理民宿外觀、重新裝潢,提升旅遊質感,畢竟發展觀光這麼多年,「總不能只靠金針。」

六十石山永續發展協會理事長林俊傑手持觀星導覽海報,期待能讓更深入認識六十石山。

羅山做泥火山豆腐、老菸樓做菜包

如何從單一亮點,擴展到全鄉旅遊,則是富里農會近年發展重點。富里農會以有機米闖出名號,轄內的羅山村是全臺第一個有機示範村,紅極一時後近年略顯沈寂,這幾年,富里陸續有年輕人返鄉,做在地泥火山豆腐、改造老菸樓當民宿、用在地食材焢窯、農事體驗等等,今年富里農會將這些點串起來,推出富里六十石山、農村旅遊套裝行程。

富里農會總幹事張素華表示,遊客若當天中午到富里,可以先品嚐在地食材製作的便當,接著到六十石山賞花、住宿,晚上觀星,隔天可選擇一到兩個手作體驗行程,像是做泥火山豆腐、老菸樓做菜包、焢窯等等,依照返程時間自行搭配,花季期間,富里農會天天有接駁車到六十石山。

不過對於本就缺水的六十石山而言,過多的遊客湧入可能使問題雪上加霜,車禍、塞車等問題也是推廣觀光必須考慮的因素,張素華和林俊傑都表示,期盼相關單位可以改善道路安全,至於未來是否要總量管制則還要討論。

從泥火山取回來的泥火山水讓豆漿自然凝固。

使用深山黏土、在地食材焢窯。

活動資訊

2017今年六十石山花季時間為8/5~9/24,交通管制時間為每日08:00~17:00,管制資訊如下:
1.六十石山的產業道路僅限9人座以下的小客車行駛,甲、乙類大客車全面禁止。
2.開車:採單向上下山方式,從台9線308.5 Km處的竹田村進入,下山依照景區路線引導往阿眉溪東里村的方向。
3.騎車:從台9線308.5 Km處的竹田村進入,原路下山。

富里鄉農會與在地業者合作,推出接駁服務,民眾可將車輛停放在富里鄉農會農特產品展售中心附近停車場,搭乘接駁車上「六十石山」,花季期間天天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