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系.食旅日誌】午夜哥本哈根(上)

哥本哈根

文字攝影/Wendy Chen 插畫/Huang Chia Yi

我的哥本哈根,有三種聲音。一是教堂整點的鐘聲,二是救護車鳴笛聲(拜疫情所賜),最後是大樓中庭的玻璃撞擊聲。紅白酒、啤酒、利口酒,清脆聲響迴盪,聽久了倒也令人著迷。每天從五樓公寓的窗臺往下望,常見到提著大包小包的鄰居,將酒瓶一個個塞入比人高的玻璃回收桶。後來有人告訴我,天氣好的季節,常有從其他歐陸國家特地來撿酒瓶換錢的移工,整個夏天換下來的酒瓶錢,有時便足夠他們回家鄉過冬。

喝酒比吃飯划算,這條潛規則,在我認識了H之後,特別有感。同是喜歡喝酒的人,在市中心初見面便從下午聊到午夜,從咖啡喝到調酒,再到啤酒吧續杯,期間只吃些點心墊胃。因為在這裡,外食是貴的,飲酒相對便宜,預算不高的通常只能選一個。之後我們見面,漸漸有了默契,先在家吃飽再出門,夜晚才能盡興。

「今天喝什麼?」H拉拉帽簷。

「我吃很飽,喝什麼都行。」我顯然有備而來。H淺淺的笑。

現時北歐天黑得晚,延長了酒吧探索的路程。北歐人喝酒與美國人不同,乘著晚上8點的日光,露天藤椅坐滿穿著入時的纖細男女,俯身啜飲,杯光斛影,燭光連接成浪漫,多了份悠閒氣質,和山姆大叔的硬漢派飲酒形成對比。

哥本哈根的小巧,適合以步行進行酒吧衝浪(bar-surfing),意思是一個晚上去數間酒吧,每間酒吧都只點一兩杯,再往下一站前進。這是認識一座歐陸城市最好也最快的方法──隨當地人喝酒。

酒廠室外早已人聲鼎沸,三男兩女嘟噥著我始終聽不懂的丹麥文。推開大門,先看到酷黑冰箱排列著以創新出名的精釀啤酒,To Øl精釀啤酒廠迷幻惡搞的叛逆,擺明要和商業啤酒廠的乏味相互較勁。接著走進大廳,整牆on tap啤酒熱烈歡迎,三十多款在地鮮釀光看就令人興奮。只不過當我一回頭,發現現場除了吧檯和少許高腳桌椅外,超過一半的人都站著,上百人同時立吞飲酒的奇景,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PROFILE

Wendy Chen 廚師作家、植物性餐飲研發顧問、極簡生活愛好者。學設計和電影出身,卻在廚房找到另一個自己,2013年創辦「JAUNE PASTEL鵝黃色甜點廚房」,2018年出版《原味,每一天》。曾任臺北餐廳Plants主廚、臺中Feuille Food Lab高端餐飲外場管理,人生永遠在路上。

爐烤花椰與香料蕃茄佐優格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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