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羌交友記】窗櫺有光

文字/照片 連俞涵/插畫 余孟馨

有一陣子很喜歡在路上撿些枯枝落葉,插進家中的玻璃小瓶,像是把秋天和冬天收進了屋裡,它們不像鮮花會凋謝,已經凝結在某一刻,不再會有太多變化。頂多帶回家時要小心,不要凹折到,以免這些美好的枯枝形狀被破壞。

有些毬果類的果實落下,我也從老家院中拾起,放在煤油爐邊烘乾,再收入小木盒中,或是用麻繩,串起一顆又一顆的毬果,做成一個小小的窗邊垂吊擺飾。

回到城市的住屋處,房子的棟距不大,很容易在陽臺或窗邊,看見對面的人影,於是我把這些秋季與冬季,編織在窗邊,形成一點遮蔽,風吹過時,隨著樹枝的影子輕輕擺動,感受一天中的日光變化。

有這些自然中的細小枝枒,蜿蜒進屋內的角落,總讓我覺得室內充滿了生機,即使有人會說少放這些乾燥的花花草草在家裡,要放就放鮮花,不過我就是更偏愛,這些乾枯在斷落樹枝上的地衣和苔蘚,以及被陽光晒到乾燥的花束,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插瓶擺飾,就是一片新的風景。

每回山上家中修剪樹枝,我爸都會問我,要不要帶一些回山下,分送給朋友,於是我也開始分送給感興趣的友人。當家中的扁柏樹枝,從翠綠隨時間非常緩慢的轉黃,簡單插在瓶子裡或往牆角一靠,就像在家裡看見一棵林中樹的一梢,也看見了季節在家中流轉。

某次拍片,正好多在郊區和大自然取景,我隨身帶著小剪刀,留心路邊被晒乾枯的野草、野花,收工時,就會去剪下一小撮帶回飯店,放在小瓶子裡,擺在桌上、床邊,這樣無論住在哪個飯店,房間裡總有些自然的氣息。

就這樣沿路拍攝,沿途看見不同的植物風貌,跟著角色上山下海,也時時留意腳邊又出現了什麼植物,於眼前用心靈捕捉;也在離開時,帶走幾片枯枝和落葉,陸續地拍了幾個月,終於在入冬時,我辦了一個小小的展覽。

在寶藏巖國際藝術村,有著防空洞的展間,擺滿了我收集到的植物們,用葉子串成門簾;把保養品和精油的玻璃空瓶洗淨,撕去標籤,放進樹枝或乾燥花束,擺飾層架,整個空間場布都是自我生活中撿拾而來。

搭配了幾本我想推薦和分享給大家的書籍,用這些枯枝落葉手作了一個空間,也新種了幾盆植物,放入展覽的空間,讓這裡除了枯黃的顏色,也充滿一些正在生長的綠意。

展覽的空間上方,當時開了一間二手書店,我預想這個展是個有沉浸感的Pop-up bookshop,只開一週,把每本我選的書,用這些大自然的素材拼湊出來。

收集枯枝落葉插瓶、擺飾,像珍藏一段段時光。
收集枯枝落葉插瓶、擺飾,像珍藏一段段時光。

作者 連俞涵

小雪出生,喜歡與大自然待在同一個空間,第一次參與專欄合作,在鄉間小路,充滿我熟悉的自然萬物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