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 吳明翰
國立暨南大學教育碩士,曾任中學英文教師,熱愛健行、閱讀與攝影。《他鄉.故鄉:澎湖南方四島紀行》一書,獲得二○二二年國史館臺灣文獻館政府出版品佳作。目前任職於阿里山林鐵及文資處擔任管理師,創作《2421m的迴聲:阿里山林鐵全線紀行》,期盼引領讀者欣賞百年林鐵當代庶民生活的浮世繪。
二○一八年,我成為「阿里山林業鐵路及文化資產管理處」的一分子。在此之前,我對這條馳名中外的鐵路充滿了好奇,渴望親眼見證那如畫般的風景。終於,同年十二月底,我迎來了第一次搭乘阿里山林鐵的機會。
初次搭乘林鐵,並非尋常的觀光之旅,是「林業及自然保育署」為新進員工安排的專車,從嘉義市區的北門站出發,沿途停靠竹崎、樟腦寮與奮起湖等站,專車最後的停靠點,是當時的終點站,十字路站。坐在車廂裡,不僅能全心欣賞車窗外流動的景色,也能聆聽志工們述說一站又一站的人文歷史演變。
抵達十字路站後,我靜靜坐在車站裡,享用著當地特色便當與愛玉,回味沿途的風景與故事。這些發展歷史悠長的小站,充滿人情味的居民,以及沿路不斷變化的植被與山林景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進而激發了我探索這條鐵路的熱情。
尋找屬於我的林鐵故事
阿里山林業鐵路,早已超越一條單純的交通工具路線,它是串連著嘉義、阿里山周邊歷史與文化的時空廊道,將我帶往一段段過往時光的回溯。那次搭乘後,我決定用自己的雙腳丈量這條鐵路,每逢假日,我都會帶著地圖與相機,走遍沿線的每個小站,探索那些隱藏在山林中的故事。
站在獨立山紅南坑聚落,聽著深諳在地生態與人文變化的志工王弘明解說,驚覺手中銅製水槍竟然是早期道班人員使用的工具,感受到時光彷彿自我手中倒流,林鐵厚重而深刻的發展史躍然心中。而在十字路站的候車室,與安居在地逾一甲子的潘玉桃女士,以及林鐵車長、道班夥伴們一起共享家常菜,倚著淳樸的人情味,明白了每位生活在此的人們,都有屬於自己的林鐵心事。
聽林鐵人說生命韌性的故事
開始「追火車」後,許多林鐵退休前輩,蒸汽火車司機、老站長,或是巡軌養路的道班人員,皆不吝分享大半輩子與鐵路相依維生的過往記憶,像一幅幅已漸泛黃卻充滿人文情感的照片,過去工作的甘苦、山林的變遷,這條鐵路已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常常,田野調查時,附近居民總會主動與我攀談,分享剛泡好的茶,好客地提醒我,累了隨時可以來喝杯茶;當我對眼前環境露出困惑的神情,剛忙完採收的竹農也會關心地放下扁擔,親切為我指路。
長住城市的我們,未出發前難免會忐忑猜想聚落低調、排外,真正走入,才感受深居山林的人們就像這片自然,具有同樣本質,無私地招呼、照顧每一位拜訪的遊人。
一次次的往來互動,讓我體會到,因為這些「林鐵人」時時刻刻守護著這條百年鐵路,才有了如今林鐵重新通車,沿線寫滿故事的風景。他們初心未變的堅毅、善良和熱情,深深地影響了我,我的心靈也與之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