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臺灣非洲豬瘟「單陽清零」世界首例,記取教訓「重回非疫」

非洲豬瘟中央防疫人員不眠不休為守住臺灣豬打拼,兒子幾天看不到爸爸,假日只好到記者會現場看爸爸一面。(讀者提供)

非洲豬瘟中央防疫人員不眠不休為守住臺灣豬打拼,兒子幾天看不到爸爸,假日只好到記者會現場看爸爸一面。(讀者提供)

10月22日農業部長陳駿季公開確認,台中梧棲案例場感染非洲豬瘟,宣布豬隻禁運禁宰停用廚餘養豬,經過了三階段防控整整15天。原本應該在國軍化學兵進案例場清消後,進行採樣化驗,因臺中市政府動保處人員擅闖案例場,而延宕的採樣結果,在今天出爐,雖然結果呈現三個檢體的核酸陽性反應;原先被匡列為關連場及全國各化製場的病死豬檢驗,呈現陰性;全國各養豬場密切監控,均無異常,案例場雖然仍存在病毒,至此,臺灣可說是往非洲豬瘟「單陽清零」的目標前進一大步。行政院長卓榮泰在今(6)日院會,正式宣布解除豬隻禁運禁宰令,「開市」後民眾終於有生鮮豬肉可吃,鼓勵全民多吃臺灣豬。

檢視世界動物衛生組織(WOAH)紀錄公布,世界各國爆發非洲豬瘟的國家,幾乎沒有家豬只爆發「單陽」的案例,當然如果「單陽清零」甚而「重回非疫」也更是世界首例。如果回頭看這15天臺灣防疫的作為,可以發現,10月21日第一時間驗出病毒就撲殺案例場豬隻,和馬上進行禁運禁宰停用廚餘的措施,是把病毒鎖在單一案例場的有效作為,阻止了病毒可能擴散的任何途徑,「15天沒豬肉吃好過15年沒豬肉吃」。

中央防疫人員觀察,陳駿季部長雖然承受極大壓力,但為了要防止病毒擴散,人車豬都進行移動管制,隔離是第一要務。在此次非洲豬瘟爆發後,陳駿季部長都是依照科學方法和WOAH的法典及指引,By the book(依照規定和規則辦事),才能完成這次「教科書級別」的防疫封控作為。雖然一次要連續休市15天,造成民生不便,是完全考慮病毒潛伏期的作法;WOAH認定的清零完成,是要經過兩次相隔七天的檢驗陰性,才算完成,這也是為什麼臺中市府動保處人員私自闖入案場,干擾防疫節奏和時程的行為,也讓陳駿季原本從頭到尾強調中央地方一體防疫,難得動怒痛批,臺中市政府「自走砲」。

「非洲豬瘟中央災害應變中心」的開設,不是疫情爆發才開始,早在七年前,2018年中國非洲豬瘟大爆發,就希望防疫視同作戰,料敵為先阻絕境外,固定開會檢討加強各項措施。曾經主管全國防檢疫業務的退休高層,此次也臨危授命,加入抗疫行列,他指出,這次從「化製場」異常斃死豬監控的前期通知,也是中央一直提醒臺中市要去現場訪視抽檢,這也是外界質疑臺中第一線防疫人員未能即時訪視抽檢,可能錯失第一時間確診病毒的黃金時間,並可能造成疫情擴散的極大風險。

他強調,依照規定,獸醫所接到檢體,所有「動物法定重大傳染病」都一定要驗,這是標準作業程序,甚且24小時都有人員待命,12小時內就可完成核酸檢測,驗出陰性和陽性,而且每日可以達到一萬個檢體的能量。再來到運豬車、運肉車、化製車安裝GPS,「以車追豬」、「以車追場」、「以車追肉」,也是當初為了可能的疫情爆發,早就設立了,所以此次也能在第一時間就匡列出案例場豬隻的流向,路線及關連場都能掌握。

而仔細檢討,疫情的疫調和案場清消是清零的關鍵,找出病毒來源,滅絕可能傳染;及讓案例場完全消滅病毒,重回清淨狀態。但臺中市政府無法提出完整疫調報告,及漏洞百出和前後矛盾,紀姓獸醫甚至王姓獸醫佐最後都跳出來打臉市府的說法,連化製場的三聯單都出現數字不符及塗改的狀況,「豬死了多少隻都不清楚」,只好派出中央疫調團的專家學者再次進行完整疫調;加上臺中市政府進行案例場的兩次清消,仍驗出病毒,因為病毒頑強,「任何一個孔洞都不能放過」,只好派出國軍化學兵支援,國軍也從「剷泥超人」再化身為「剷糞超人」。回頭檢視,這也是當初第一時間成立「應變所」進駐臺中的目的,結果發揮極大作用,也功成身退。

防疫人員觀察,國家首席獸醫師杜文珍次長進駐應變所,嚴守分際、溫柔堅定的表現,獲得外界一致讚許,主管全國防檢疫的防檢署杜麗華署長20日才真除宣誓,隔天21日就爆發非洲豬瘟疫情,也立即趕上腳步,反觀盧秀燕市長到最後幾天的防疫記者會,甚至不穿象徵防疫人員的「紅背心」,變回盧媽媽,只能讓人搖頭,最後無法抵擋輿論壓力,才出面道歉,讓出包的農業局長、環保局長和動保處長下台負責。

非洲豬瘟病毒頑強,「口蹄疫」的教訓殷鑑不遠,這15天來,病毒是否只有單一案場陽性,「病毒到底有沒有擴散出去?」,可能是每個防疫人員心裡最深的疑問和恐懼。中央第一線防疫人員,光復節三天連假及兩個週末,非但沒有假期,每天早出晚歸,連續工作十多天,但都抱持清零的使命感,惹得另一半還在社群媒體上,為自己的老公加油打氣,據了解其中一位還新婚,連蜜月旅行都差點受影響,也有防疫人員的小孩十多天沒看到爸爸,跟同學說電視上出現的是爸爸,同學還不相信,為了要見爸爸一面,假日只好到應變中心才看得到。

防疫人員的妻子在社群媒體上貼出先生為防疫不辭辛苦的背影令人動容,圖右的防疫人員還剛新婚,連原本安排好的蜜月旅行都先取消延期。(取自threds)

防疫人員的妻子在社群媒體上貼出先生為防疫不辭辛苦的背影令人動容,圖右的防疫人員還剛新婚,連蜜月旅行都差點受影響。(取自threads)

這次也看到,「廚餘是風險也是資源」,對於非洲豬瘟防控而言,用的不好是風險,對於循環農業而言,用的好是資源,關鍵當然是要落實溫度和時間的蒸煮,以及真實回報和稽查,重點就是人為管理,此次案例場廚餘的傳播途徑,也再次應正了沒有按照程序,會成為臺中案例場陳姓父子,「養豬養到被抓去關」的結果,甚至可能造成一場爆發全國皆滅的慘劇。養豬戶落後輕忽的防疫觀念,及虛應不實的牧場管理,有可能危急到全國的養豬場,應該思考要讓這些沒有遵守「生物安全」觀念的養豬場,強制停養及輔導離牧。

「One health」防疫一體,強調人類與動物緊密相連、相互依賴,是當今世界最重要的防疫觀念,你我都是防疫體系的一員,此次臺中案例場爆發的非洲豬瘟事件,可說是台澎金馬的土地上,第一次有活豬被感染。此次的「疫調結果」雖然指出傳播途徑是廚餘,但病毒是怎樣進入廚餘系統,仍是未解之謎,防疫人員「心裡還是怪怪的」。說到防疫破口及漏洞,坦白說,破口也許是你我,帶入了疫區染疫豬肉及肉製品,進入廚餘系統,感染了未照程序蒸煮的案例場。動植物防檢疫是一個准司法性質的工作,除了依據防疫的策略手段,訂有罰則,最主要還是要依靠全民的支持配合,邊境仍有檢出大量的來自疫區問題豬肉及肉製品,配合防疫不買不帶不寄來自疫區的豬肉製品,是你我守護臺灣豬的最基本責任。

雖然禁運禁宰解除了,防疫人員卻是「憂喜參半」,因為接下來案例場的連續兩次清消檢驗結果,如果確實是陰性,及全國養豬場沒有再驗出非洲豬瘟病毒,才能代表臺灣此次非洲豬瘟「單陽清零」成功,才能啟動「重回非疫」。不同於古典豬瘟非疫申請困難,非洲豬瘟非疫是採取自我申報,只要符合程序,案例場清零後三個月沒有新病例,就可以再度取得非疫區。臺灣此次雖然是單一案場陽性,但防控策略已升級至疫情大爆發等級的緊鎖作為,只要全民配合清零非疫可期。

防疫人員認為,這次的「真警報」,不但提供臺灣面臨再次爆發疫情的經驗教訓,也可向世界示範如何達到病毒清零重回非疫的過程作法。天佑臺灣,是這次許多防疫人員心中的祈禱和應許,大家現在更應團結防疫,務使清零成為可能,讓我們向世界示範一次,再次成為非洲豬瘟非疫區,臺灣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