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教我的事】山上的鳥教官 帶領邊緣孩子走入山林找回心方向

透過鳥教官所規劃的冒險體驗教育,引領孩子遠離複雜環境,走入山的懷抱,感受大自然的單純與美好。

內容提供/游擊文化 文、繪圖/沈恩民

走入大自然,就是學習的一種方式。只要過程中,讓孩子留下正面的記憶,就是改變的種子。對於孩子的過去,我們無能為力,但是,改變可以從現在開始。

有一回從南湖下山途中,經過松風嶺,陽光透過松樹枝葉間的縫隙,一條一條斜射在紅色的松針地毯上。旁邊的松樹間搭著一片天幕和單人帳,一位大叔悠然紮營在此。

一番攀談,得知是協助辦理大專登山安全訓練的「鳥教官」-吳豫州教官。難怪從雲稜山莊下山途中,遇見好多學生隊伍。

不過明明是大專院校的學生,我們在雲稜山莊時,卻發現兩位明顯不同的孩子。詢問鳥教官,才知道這兩位是在學校讓老師、同學頭痛的孩子。教官藉由上山辦理活動的機會帶他們出來,交付一些任務給這兩位孩子,一方面讓他們暫時離開複雜的原生環境,另一方面,也感受單純的山林生活。

懷著敬畏的心情,走進自然山林裡,讓心回歸最單純的狀態。

陪伴邊緣孩子上山

半年後,我參加嘉明湖手作步道工作假期,認識了高山嚮導兼山屋管理員文泉教官。他也是職業軍人退役,長年輔導那些接觸幫派、毒品,走在社會邊緣的孩子。

兩位教官,一位住桃園、一位在高雄,南北兩地沒有隔閡。鳥教官是文泉教官的學長,每當學長籌劃活動,學弟總是情義相挺,一起帶孩子進入山林,陪伴他們走一段不好走的路。

講起話來霸氣十足的文泉教官,喜歡稱呼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特別活潑的孩子」。

我很好奇什麼是冒險體驗教育,也想知道帶這些孩子走入山林,到底可以改變什麼?因此嘉明湖工作假期結束沒多久,我便與鳥教官聯絡,想要跟他們一起上山,我想知道帶孩子到山上,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熱血的教官們,帶著孩子走入山中,陪伴他們一同跨越心中的層層關卡。

熱血的教官們

第一次與團隊見面,清一色是各地前來支援活動的教官和志工,負責行政支援、訓練活動、後勤支援各等組工作。

教官們肩上多是泡泡(梅花)的階級章。這讓我想起當兵時在基層單位服役,肩上掛著三條槓的上尉,是連級長官。若肩上掛著梅花,那階級就更高了。在部隊中,他們一個口令,數百人的部隊就要立正聽命。而此時此刻,在我身旁的高級長官,每個人的眼神都散發著光芒,專注地討論活動細節。

這些教官在學校裡時常要面對棘手的問題和頭痛的人物,長久下來,他們擁有一套與這些活潑孩子相處的能力,並且他們也願意把時間、精神花在這群不被看好的孩子身上。

原來,熱血的不只鳥教官,同一陣線的是一群職業軍人。

參與活動的孩子,來自桃園縣市的幾所國中。互不相識的少年聚在一起,我看你,你看我,彼此都不順眼。「誰是老大」是教官們頭一個要面對的問題,香菸和錢也都是在活動過程中容易引起衝突的元素。

這群孩子的特質之一,就是歪腦筋動得特別快。三不五時就會出現狀況題,例如出發日消失找不到人、中途想逃跑、毒癮發作、到了山上耍賴不走、威脅要跳崖、不聽指揮跌入激流……

「會跑掉的、別人想放棄的,才是我們要找的孩子。」鳥教官說,帶這樣的學生上山,是最好的破冰方式。和這些孩子好好相處,成為他們願意信任的人,就是改變的第一步。

透過冒險體驗教育,讓孩子一步步向前邁進,教官們則在一旁耐心引導與陪伴。

路要靠自己走

每次活動設計的路線不盡相同,但都希望盡量遠離手機通訊,貼近單純的環境。人煙稀少的高山,就是適合的場域之一。 高山的天候、地形、地貌變化多端,美麗的景色與致命的危機往往僅有一線之隔。

孩子不喜歡被教導,教官以任務編組的方式,實際帶著孩子,調整衣著與背包,練習帳篷架設、爐具使用、打包技巧、分配公裝等等。

山路崎嶇,上下起伏,有的孩子經由適時鼓勵,就能前進。有的體力較差、意志力薄弱,遇到艱苦的路況便耍賴不走,或者落隊在最後。但是路怎麼難走,還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跨出步伐走下去。教官能做的,只是陪伴。

用畫圖拉近距離

跟著教官團隊與孩子們上山,一路上我很少說話,畫圖卻能幫我架起溝通的橋梁,拉近彼此的距離。這些在山下不討喜的孩子,到了山上反而主動靠近,觀看我筆下的他們。甚至故意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好讓我把他們留在本子裡。有位孩子只要發現我在畫圖,就會靜靜坐在我旁邊,凝視我的紙本和眼前的光景。還有位喜歡動筆的孩子,主動要求在我的本子上畫畫,我們就在本子上,玩起畫畫接力的遊戲。

或許因為離開了原本的生活環境,也或許山上的生活非常單純,在教官的帶領下,孩子們在大自然裡,展現出平常難以看見的一面。

作者簡介/沈恩民
彰化人,1980年出生,臺灣科技大學工商業設計系畢。曾於網路行銷公司擔任美術設計、在istock、shutterstock販售插圖。喜歡大自然,近年開始帶著畫筆進入山裡,與台灣千里步道協會、林務局、台灣山岳雜誌有多次合作經驗,並經營粉絲專頁MINNAZOO。

本文摘自游擊文化《山教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