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野味】羊道與大森林裡的小木屋

《羊道》三部曲 李娟(圖片提供 東美出版)

文字 包子逸

關於新疆遊牧民族的奶茶文化,梁瑜的《沒什麼事是喝一碗奶茶不能解決的》算是可愛的入門前導文,如果要知道得更多,那非得要讀讀李娟陪著哈薩克遊牧家庭四季轉場的新疆系列,尤其是《最大的寧靜》以及《羊道》三部曲,文風同樣風趣。

李娟是長年生活在新疆的漢人,家人在鎮上做雜貨店的生意,關於哈薩克牧人的游牧生活, 從她的日常紀實之中,讀者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喝一碗奶茶」為哈薩克遊牧家庭帶來多偉大的慰藉⸺開心、宴客、疲倦或無聊的時候都要喝,頻繁到光是讀那些敘述都會出現膀胱要脹破的幻覺。

無論是梁瑜或李娟,她們都知道自己的報導有其侷限,主要是她們是外族的旁觀者,語言與文化的隔閡勢必帶來偏見;這點她們在書中都坦承不諱。也許因為多了這份自覺,李娟最知名的遊牧紀事《最大的寧靜》以及《羊道》議論極少, 低伏於側,描述的就是普通生活點滴,幾乎是流水帳⸺流水帳要好看可不容易啊!能連續記錄三個季節而不讓人無聊得流出目油?想起來都難。

兒時的我非常著迷於美國作家羅蘭•英格斯•懷德(Laura Ingalls Wilder)的拓荒系列故事,她童年隨著家人搭乘大篷車從美國中部一路西進拓荒,探索未知的定居之處。《最大的寧靜》寫過:「荒野沒有僥倖,沒有一絲額外之物。」恐怕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我在李娟的游牧紀事中讀到許多羅蘭故事中同樣被珍視的美德,比如對既有物資的高強度循環利用,比如妝點生活氣氛的美學,準備禮物、款待客人的費心;生活可以侷促,但是尊嚴必須要有。

《大森林裡的小木屋》羅蘭‧英格斯‧ 懷德(圖片提供 小樹文化)

PROFILE 包子逸

影評人、報導者。熱衷挖掘老東西與新鮮事。喜歡溫暖的幽默,常在荒謬中發現真理。曾獲臺北文學獎、時報文學獎、林榮三文學散文獎,梁實秋文學獎譯文首獎。著有散文集《風滾草》、報導文學《小吃碗上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