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蘇凌
連假時候，拜訪嘉義朋友，市區已走過一遭，她問：「嘉義妳還想去哪裡？」我反問她：「嘉義妳哪裡還沒去過？」
於是我們來到水上鄉──一個平靜的幾乎不會感受到連假氛圍的地方。
「水上有什麼？」我問，朋友打開Google Map，「嗯……白人牙膏觀光工廠？」──沒關係，絕望時刻，就到菜市場。
抵達地圖上的定位點，才驚覺已陷入車海，菜車、電動車、機踏車悠哉徘徊，我們這臺不速之小客車，努力穿過人群欲前往對面停車場，明明是車子開的馬路，我們卻沿路隔著車窗賠不是。早晨時分，菜市場最大。
水上市場小而品項齊全，彷彿因為生活機能不若鄰近鄉鎮佳，市場便挑起了這份擔子、力求滿足居民需要。而眾攤販也格外賣力，何以見得？平時到市場，攤販們常視我若無物，畢竟一看就知道不會掏錢買菜。然而在水上，賣魚的叫我、賣水果的叫我，叫得我彷彿，看起來很會煮。大家抱著一個「罔叫」的心情做生意，因此整個市場沸沸揚揚，顧客即使不買，都自我感覺極佳，貴賓駕到一樣。
其中一蒜頭攤，上頭掛了塊帆布，寫著「婚姻介紹、黃金蜆精、雅房出租」──有時候，市場攤位也像個接案工作室，賣蒜頭可能只是幌子，畢竟成一門婚事、出租一套雅房，要比賣一個月的蒜頭強。我瞄了一眼那邊追劇邊撥蒜的阿嬤，感覺蒜是老的嗆。
市場小吃店多靠馬路邊開，其中有家「玉山美食」，賣著炒米粉、肉粽和肉圓，種種住在玉山下的子民們愛吃的小點。湯品更多樣，招牌上除了肝連、豬血、酸菜腸子湯，還有一項「粽合湯」。「是湯裡面放一顆粽子嗎……」由於沒人自願擔這風險，最後我們只點了粽，和湯。「玉山美食」位在的正義路上，有幾間矮房夾道，賣著水果和日用百貨，雖換上了鐵皮屋頂，依然保有早年的木造屋格局。做挽臉生意的，借用一戶門口開業，當街「開挽」。要在如此公開的場合下盡可能不面目猙獰，客人們想必都很煎熬，我在心裡對著痛得眼歪嘴斜的阿姨喊話：「撐著點啊！」一邊按下快門。
PROFILE
蘇凌 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畢業，本業應該是劇場，但更常進菜場，並龜速於粉專「蘇菜日記」記錄市場的可愛與幽默。著有《菜場搜神記：一個不買菜女子的市場踏查日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