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照片提供 連俞涵/插畫 余孟馨
念戲劇系時,有一堂課老師帶我們去花市,給我們一個固定額度,讓每個人自由挑選自己喜歡的植物。
在花市裡仔細尋找,與自己頻率相近的植物,最後帶走了空氣鳳梨。花市老闆說,這種植物好照顧,不需要放在水裡、土裡,在空氣中就可以生存。
當所有人拿著一盆一盆的植物,走出花市集合,我只拿了一株握在手上,不用提袋,小小空氣鳳梨,就這樣被我拎出來。
回到教室老師讓大家圍成一個圈,看看彼此的植物在學期初的模樣,然後告訴我們,期末的時候,大家再帶著這些植物回來,看我們會把植物照顧成什麼模樣。
由於是課堂上的一部分,除了花市老闆交代的,我也上網搜尋了一些照顧空氣鳳梨的方法。不過看了半天,就是一直被叮嚀,不要澆過多的水,但也不能完全不澆水;判斷空氣中濕度,適時的全株均勻灑水,注意通風還有偶爾要晒晒太陽。
我選的品種是女王頭,長得很像一株頭髮向上延伸的女王姿態,髮絲光滑底部帶點絨毛,拿在手上觸感很好。為了更好觀察它的狀態,我很常帶著它出門,就像遛寵物一樣,我那陣子遛的是植物。
有回和友人到九份,想說要不要帶它一起去,後來覺得一起旅行好像不錯,就從宿舍沿路握在手上帶出門了,每張合照也帶著它一起拍。內心覺得選這株植物照顧真方便,只要跟著它一起呼吸,享受空氣中的一切就可以了。
到了學期末,當我們再次把那一圈圍起來,每個人面前都擺著自己的植物,很多人的植物已經乾枯到認不出原本的模樣了,也有的人只剩空盆,連枯枝都找不到,大約只剩三分之一的人,植物還活得好好的。
老師看著我們說,我們是他教過的班中,植物存活率最低的。他讓我們照養植物的目的,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照顧一個生命,也好好照顧自己,學表演除了演戲,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生活。但我們班顯然,沒有接收到他想傳遞的訊息,恣意地讓植物,死得徹底。
期末後,我依然好好照顧著空氣鳳梨,它也跟著我進入了大大小小的角色,一起呼吸。
有它陪伴的第十年,我帶著它跟我一起南下拍攝。那年夏天特別熱,跟著戲裡的時序,我總穿著毛衣待在太陽底下,拍攝現場繁雜,我都把它留在房間的陽臺,想說通風也有光照。沒想南部的艷陽真的太烈,某天我準備幫它灑水時,拿起來,驚覺它變得好輕,葉子也慢慢脫落。
原來這裡的陽光,對我跟空氣鳳梨來說,都太過熱情了。
作者 連俞涵
小雪出生,喜歡與大自然待在同一個空間,第一次參與專欄合作,在鄉間小路,充滿我熟悉的自然萬物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