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羌交友記】手語

灰長臂猿

文字/攝影 連俞涵/插畫 余孟馨

指甲是每天在長的,不過並不是總是有意識何時該剪。放空時盯著手發呆,才發現又到了該剪指甲的時候,再不剪很容易不小心弄斷,時間總在指尖中流逝。都說不要深夜剪指甲,不然見不到珍惜的人最後一面,但有空的時間總在深夜,白天大多奉獻於工作,剪指甲只能在夜晚。

我的掌紋,錯綜複雜,在手中交織成一面網,會看手相的老師說,我的手是那種,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的相。聽起來心想事成,無需與世界妥協,像個孩子,往前一抓,世界就握在自己手中。

有回接到一個藝術家的攝影計畫,讓參與者走進動物園的展示區中拍攝,為了捕捉天空由黑轉亮的瞬間,我們所有人從夜晚到凌晨,都待在動物園裡,慢慢梳化,一起等待那拍攝起來最美好的魔幻時刻。

趁天濛濛亮,繞著小小動物園散步,有些動物已甦醒,一臉悠閒地吃飯,你經過時,慢慢晃到你身邊,好奇的嗅嗅你的氣味。正當我悠閒的走在小徑上,突然另一個表演者慌慌張張朝我跑過來,問他怎麼了,原來是前方有鴕鳥,他很怕鴕鳥的頭會伸出來咬他。

我伸手,讓他拉著我,護著他的頭,在前面幫他開路,一邊安撫他,一邊在經過鴕鳥們時,對牠們眨眨眼睛打招呼,請牠們稍安勿躁,不要太熱情聚攏過來。

每個人的恐懼都不同,但可以伸出手就緊緊握住,讓恐懼沒有空間發酵,突然覺得帶著意念的手,真的像是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的。至少那刻一起穿越的小徑少了點恐懼多了點溫暖,和日後回憶起來的趣味。

天差不多全亮前,我們進到長臂猿的區域,那邊被陳設成一間便利商店,每個人就設定好的角色,進入攝影位置彩排。藝術家發號施令同時,身後被關進休息籠的長臂猿正大聲吼叫,抗議我們走進牠們的領域。

從籠子邊跳上跳下,還猛烈地搖著欄杆,每次我們經過附近,牠們就更聲嘶力竭地叫喊。不知道哪來的靈感,在彩排完之後,我筆直的朝牠們走近,跟牠們說我們工作完,就把這裡還給你們,再等一下就好喔!

在工作人員開關門的柵欄邊,一隻長臂猿從高處,迅速爬下來,靠近我,從欄杆中伸出手,我也伸出手,跟牠握手一下,像達成協議般。接著牠側過身貼緊欄杆,想更靠近一些,我伸手幫牠抓了抓背,沒想到牠非常舒服的樣子,繼續拱著背,換了一邊讓我再幫牠抓抓。

圖=短居綠島拍戲認識的鹿。拍戲或生活間,常有緣分與不同動物相處、交友。
短居綠島拍戲認識的鹿。拍戲或生活間,常有緣分與不同動物相處、交友。

作者 連俞涵

小雪出生,喜歡與大自然待在同一個空間,第一次參與專欄合作,在鄉間小路,充滿我熟悉的自然萬物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