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人的療癒餐桌】土耳其鄉愁

與波札在公園享受陽光野餐,喝土耳其飲料。

文字攝影/Hsuan

如果你問19歲的我療癒食物是什麼,我應該會回:「蛤,你說什麼?」當時我每天跟男友踩著拖鞋快樂吃夜市,上課恣意的看課外書,下課就跑圖書館看電影,少數的煩惱是想減肥,我永遠記得從圖書館看完電影出來,對未來毫無煩憂的那種愜意。

同樣是19歲,我的土耳其朋友波札早已隻身從土耳其搬來倫敦,每天跟我們在廚房工作,一站就是15小時。他帶著娃娃臉,內心卻非常老派,放的音樂老到我不禁質疑他謊報年齡。跟波札一起工作很歡樂,他時不時會唱歌跳舞,就算忙到沸點也沒看過他情緒失控。有一陣子廚房經歷人力出走潮,只剩波札跟另一個廚師留下,沒在廚房工作過的人,可能難以想像加倍的工作量有多可怕,但僅僅19歲的他還是熬過來了,也很少聽到他抱怨。

當我問起最懷念家鄉什麼食物,他毫不思索的回答「橄欖」。土耳其的橄欖顏色有紅有綠有黑,有的大如拇指,質地油滑彷彿溶在口中;有的小如粉圓,裝在一個大罐子裡;有的先炙烤過,表面留下烤痕再油漬。波札說以前他們家的早餐餐桌總會有兩種以上的橄欖,一個人一餐可以吃下二十幾顆,怪不得他對橄欖如數家珍,能一一講出各種橄欖的風味差別。

波札小時候每年夏季都會有家庭旅行,從伊斯坦堡沿路開車到比鄰愛琴海的博德魯姆(Bodrum),這七小時的車程,波札與兄弟姊妹們擠在後座(他總是被迫擠到後車廂),沿路走走停停吃到目的地。他們固定會在布爾薩(Bursa)吃土耳其肉丸(köfte);在艾登(Aydin)吃裝在大鍋裡的烤羊肉串(Çöp şiş),這種羊肉串除了羊肉,還會串上一塊烤得油滋滋的肥肉;但讓波札最念念不忘的是博德魯姆(Bodrum)沿岸的橄欖樹。他與家人會在那邊買上各種橄欖,在吐橄欖籽中度過一年又一年的夏天,幾年前兄姊們各自上大學,家庭夏季旅行從此停止。

PROFILE

Hsuan 歷史與飲食人類學學徒,目前定居倫敦,以餐廳為田野。經營IG與臉書粉專「蛋糕說話時,屑屑請閉嘴」。

波札與湯米
右為波札,左邊是另一個同事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