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陳千浩
臺諺云:「吃果子,拜樹頭」,臺灣后里「樹生酒莊」選用黑后葡萄所釀造的埔桃酒,於2014年在法國釀酒師公會的世界酒類競賽 Vinalies Internationales中獲得金牌,之後分別在法國、西班牙、義大利、德國、匈牙利、美國、紐西蘭、澳洲、英國及日本等國酒類競賽獲得金牌、銀牌及首獎等殊榮,2023年時任駐美代表蕭美琴也選用這款酒在雙橡園款待外賓,令國際貴賓為之驚艷,堪稱臺灣之光。
「樹生酒莊」創辦人洪吉倍表示,釀酒初始遇到很多挫折,所幸在臺灣農業部農糧署引薦下,委請畢業於法國勃根地大學(IUVV, University of Burgundy)釀造學系的國立高雄餐旅大學陳千浩老師協助,以加入白蘭地(葡萄蒸餾酒)強化後的葡萄酒放入橡木桶中培養,經5年熟成,去蕪存菁、風味更加醇厚,散發豐富熱帶水果、太妃糖與蜂蜜滋味,才造就這瓶「埔桃酒」。
日本葡萄酒之父川上善兵衛於1890年所創立的「岩の原」葡萄園,正是臺灣最重要的釀酒紅葡萄黑后(Black Queen,ブラック・クイーン)的發源地,造就臺灣今日葡萄酒產業。樹生酒莊洪吉倍與陳千浩老師念茲在茲,於日前帶著獲獎的黑后紅埔桃酒重回岩之原葡萄園,來到川上善兵衛的墳前,獻給在天上的日本釀酒葡萄之父,親自說一聲:「非常感謝。」
根據文獻記載,臺灣葡萄始於1901年在臺內地人半田敏男從東京農藝革進會購入 White Malaga, Palestine, Concord, Isabella, Catawba, Diana 等西洋品種,以及日本的甲州品種,先是種植在新竹廳新竹街東門(今新竹市東門圓環)外。兩年後再從日本葡萄之父川上善兵衛之岩之原葡萄園,購入15種葡萄到臺灣種植,1935年,臺北帝國大學教授田中長三郎於臺北帝國大學農場果樹園實驗種植了17種葡萄,報告中並記載10種葡萄品種的產量,他認為葡萄在亞熱帶風土,臺北以南地區仍有種植之可能。尤其在臺中后里地區,日本人認為大甲溪所沖積出來的砂礫土高地,具備排水性良好的地理條件,且向陽度日照充足,適合種植釀酒葡萄。
因此,日本人相中臺中廳月眉山的風土開始試種。這裡亦是二戰之後,臺灣品質最優良的黑后葡萄栽培產地所在。黑后1927年在岩之原葡萄園雜交育成,等到二戰後初期才引入臺灣,是臺灣生根最久的葡萄品種之一,當時期臺灣所引入的葡萄品種累計多達 200 餘種,包括鮮食用的巨峰(Kyoho)、意大利(Italia Ip65)及無子喜樂(Himrod Seedless),以及釀酒用之金香(Golden Muscat)。
2002年臺灣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釀酒才開放給民間私人企業,產業界缺乏釀酒經驗與設備,學界也缺乏研究人才,新酒廠設立與釀造技術遭遇相當多的難題。為了扶植臺灣農村酒莊,2004年農業部農糧署邀請陳千浩老師協助農民從歐洲引進專業釀酒設備,提升品質。因亞熱帶的臺灣高溫高濕,海島環境與馬德拉島(Madeira)相近,參照馬德拉島釀造傳統技術——熱熟成(Estufagem),這種傳統釀造技法起源自於大航海探險時期的15世紀,在大海中航行的船艙裡,裝載著許多橡木桶葡萄酒。因為長時間海上航行,葡萄酒桶在船艙中受高溫高濕影響,產生熱熟成化學梅納反應,還有自然揮發的濃縮現象,雖然會揮發掉 10%——這些釀製過程揮發的酒液也被稱為Angel Share——卻因此改善了這種葡萄酒品質,成就了今日風味獨特的葡萄酒。
各個時代移民交融定居臺灣,歷經艱辛開創臺灣蓬勃發展的葡萄酒產業。臺灣后里風土孕育的埔桃酒Vino Formosa,始於百餘年前川上善兵衛開創的日本岩之原葡萄園,在1920年代育種的黑后葡萄。即使大海把日本與臺灣分隔開來,但是黑后葡萄把日本臺灣的情誼穿越時空緊密連結在一起,繼續開創新的歷史,邁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