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
2020下半年開始,不時傳出有人在墾丁潛水看到鬼蝠魟,從偶爾可見一、兩隻,到12月下旬密集大爆發,我的臉書幾乎每天都被潛友的鬼蝠魟照片洗版,最多還曾一次出現五隻。即使跨年假期寒流來襲,低溫下探10℃,海洋明星鬼蝠魟的魅力,還是吸引許多勇士專程跳海追星。
頹圮的伐木基地前,火光照亮了一張張童稚與滄桑的臉。萬里無雲的靛青夜空,月亮斜在天邊,遠方暗黑的山脈無所遁形。突然冷風一吹,火焰隨之起舞,校長的喉頭掀起波瀾,化作亙古梵音帶我們回到minbakaliva——那個布農史觀中,人可以跟萬物說話的奇異年代。
新冠肺炎持續延燒,為了盡早擺脫疫情陰霾,全世界動用最好的現代科技研發疫苗,也喚醒了臺灣這塊土地關於瘟疫的歷史記憶。宮廟請出神明來助力,舉辦除瘟法會,期望疫情快快退散。自古以來,透過宗教儀式為社會祈福禳災,在臺灣從來就不是新鮮事,就連生活上啜飲的一杯好茶,都有神明庇佑的溫暖。
回顧2020,確實是臺灣山林中人聲鼎沸的一年。新冠肺炎無形中鎖國,加上山林開放的政策引導,山林成了新興的旅遊勝地。親山或許是一種正向的休閒活動,卻也衍生了一些問題。
「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出現在金庸小說《鹿鼎記》的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韋小寶的師父,人物原型就是鄭成功的謀士陳永華(1634∼1680),歷史上真有其人,在臺期間貢獻良多,受到臺民愛戴,過世後成神被供奉於臺南永華宮,稱為「陳永華將軍」。
江湖上傳言:「摸一下海龜罰30萬!」因為海龜在臺灣是保育類,摸不得、餵不得、騷擾不得。這幾年我在小琉球與海龜共游不下百次,都沒讓牠得逞撞我半次,牠來、我閃,省了好幾千萬,每一次與龜共游安全下莊,都覺得自己很富有(笑)。
一年的尾聲,東北季風帶來的溼氣全聚集在北臺灣,坪林就是那個又溼又冷的雨不停國,雨從中秋後幾乎無止盡。穿防水保暖的衣物上山,期待雲層能開個破口讓暖陽降臨,但雨水仍在公車的玻璃窗劃下斜槓。路上的風景跟著回顧這年轉變,楓香從樹頂開始轉黃泛紅,荒地蓋上白絨絨的芒花大衣,而流動的河水如冰塊般冷冽透明,同生活流轉如昔日,只是我一次比一次認識更多這裡的密語。
根據口述,布農人最初由西部海岸向山遷徙,或許出於對耕地獵場的需求、或許出於其他族群的擠壓,他們篳路藍縷進入濁水溪上游的南投山區,逐漸發展出郡、巒、丹、卡、卓、蘭六大社群。18世紀初,布農人開始向外擴張,以丹、郡、巒群為主跨越中央山脈主稜的障礙,向東、向南遷徙,形成橫跨南投、花蓮、臺東、高雄的布農山林王國,直到1930年代日本政府的集團移住政策,才被強制遷移至淺山地帶。
在諸多準備中抓緊時間,中午開飯前趁機上樓洗了澡。傍晚就要進行割稻前的感謝儀式了,在儀式前洗個澡是一定要的,別說特意淨身太誇張,我就是這麼慎重。土地孕生作物,農民靠天吃飯,人民靠農民吃飯,在被田餽贈豐厚的米糧之前,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敬意,不是很美的一件事嗎?
連日陰雨讓原本溫馴的拔子溪化作兇猛水龍,在白茫的山谷中咆嘯奔騰。詠恩拿著米酒站在溪水前跟祖先說話,彷彿對岸是水龍護衛的靈的空間。這個月第二次來到此處,沒想到天氣與心境完全不同。
我與飽結婚六年,我們沒有孩子。飽喜歡小孩,我卻沒法像他那樣自在與孩子相處。我怕小孩,受不了孩子無法掌握,我強大的控制慾與我的母親如出一轍,但孩子卻是天底下最難控制的生物。
烏雲集結在頭頂上的麻荖漏山,叢間的風透著溼涼,大夥不自覺的加快揮刀的速度,不一會藍色貨卡的背上就疊滿了一丘綠。此時遠方山腳下的成功鎮還安詳的依偎在太平洋邊,海天一片亮藍,判若兩個世界。
考古學的系統性調查是將地表如棋盤分割,所有調查員橫向一列排開,縱向直線前進,每條樣線間隔不超過25米,確保所有人視力範圍的聯集能涵蓋整片山林。我們先標記地表上所有特徵物的GPS位置,概略描繪出阿桑來嘎舊社的整體樣貌。接下來針對重要遺址(家屋、工寮等)清理地表植被,並做測量記錄、3D建模。
時序入秋,但一點涼意也沒有。住在亞熱帶和熱帶混種的臺灣島上,我們的秋天總是特別短暫,甚至沒有什麼感覺,樹林變黃轉紅也不明顯。除非爬到上千公尺的高山,秋天還是比較喜歡躲在那裡,平地只留下中秋節,在一定會抬頭看月亮的日子記住他。
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接受自己不會下田這件事。身處農村,田裡夫唱婦隨的身影引我無限浪漫幻想。飽這麼專注於田間大小事,我總想著,自己也要當一個「賢內助」才行。可惜我不是。
「還記得親水公園對岸那密密麻麻的鷺鷥公寓嗎?鷺鷥寶寶現在都換成潔白的羽毛囉!」「大雨散去後的山濛濛霧霧,有兩道虹與霓掛著。」「鋪著綠色軟毯的石頭是我們吃午餐的地方喔!」精靈們亂入我的夢,在翻身如炙燒生魚片的悶熱夜裡,忽睡又醒。我想要涼快的風襲來,冰鎮收服這隻發威的秋老虎。
他將事先炒好、冷凍的蛋裝進夾鏈袋,連同生鮮食材放入一只老舊的保麗龍箱,置於揹架底層。鋁製臉盆、充當鍋蓋的鋁箔紙、封箱膠帶統統塞進部落農家隨處可見的飼料袋,置於保麗龍箱上,再熟練的用彈力繩綁定。揹架上肩,蛋殼睡墊墊在髖骨後,色彩斑駁的頭帶頂在額前,他低著頭走入前方齊腰的蕨林,消失在初夏的蟬鳴與綠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