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黃開洋
霧季到來，飛機不飛，島嶼在霧中的樣貌讓人難以辨識清楚。但聚焦在細小的尺度上，此刻的馬祖春暖花開、生機勃勃，成為列島先民豐厚的食物來源。種植旱作、採集藥草、撿拾螺貝、討海抓魚……無論在山上還是在海中，依公與依婆〔註〕運用智慧與四時共存，秉持漢方「不時不食」的思想，飲食基礎正符合這個島嶼四季分明的氣候。
春夏交替的季節，馬祖也有如霧季般虛幻飄渺的傳說。據傳清明時節出來活動的野鬼會在草坪上撒尿，因此清明之後就不能採集馬祖特有山珍──麥蔥了。麥蔥是蒜科植物，從學理上解釋是因為清明過後會抽枝開花，根莖的刺辣風味便會大減。正是因為有股堪比真蔥的嗆味，春季時不僅家家戶戶在自家附近草叢採收麥蔥，南竿島還有鄉親假日會特地到馬祖其他外島試試手氣，如果傍晚看見他們笑容滿面從船上走下，肯定伴隨兩隻手才握得牢的大把麥蔥，可見在地人對它的熱愛。麥蔥是行家才知道的當季限定，無論製作蔥油餅、蔥蛋餅或者蔥水餃，都是別有滋味。馬祖當地店家或許不會主動告訴你，唯有饕客一口咬下，就能體會季節限定料理的箇中滋味。
就常見的草木來說，此時山坡開滿了金色與白色、中藥名為「忍冬」的植物，在馬祖稱之「金銀花」，其性寒能清熱解毒，早期泡成涼茶，可以解熱止渴。晒乾收存，剛好抵抗接下來一整個夏季的炎熱。在馬祖相同性質的藥草很多，包括被馬祖人稱為「天光地白」、「乏力草」的細葉鼠麴草，以及俗稱「懿旨菜」的薺菜等等，這些春天抽枝的草葉，在夏天做事時配上幾顆冰糖加熱飲下，便能逼走暑氣。
〔註〕「依」的意義等於「阿」，為馬祖閩東特有的發語詞。
PROFILE
黃開洋 臺北出生長大，在馬祖寫論文當兵後，留在這裡從事文字及規劃工作。受臺大地理薰陶了六年，但碩班畢業才感受到傳說記憶與認同建構之間的趣味，認為依託海洋的離散與重組是島嶼文化的特點。喜歡聽老人家說故事，正在學馬祖閩東語。在粉絲專頁「壓浪Ah-Lâung」書寫馬祖生活大小事。
